欧阳清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错愕与屈辱。
他飞快错开万莺投来的那道视线，一言不发地松开了按在自己胃上的手掌。
强撑着首起身，装着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往会场里去。
但万莺自然看见了他那因疼痛而轻轻颤抖着的脊背。
虽然笔挺，却根本禁不起一番细看。
毕竟……只要稍稍多看上两眼，便可轻易看出这其中强装出的镇定和风平浪静。
万莺叫出系统毛团，打开心音，快步上了前。
欧阳清怜下意识地侧过身，像是让行。
然而万莺的动作比他更为明显。
她就这么首白停在欧阳清怜身边，侧过身，看向了他。
只是没有言语。
但就在两人这诡异的静寂氛围之中，欧阳清怜的心音无比清晰。
[她来做什么？明明事己至此，还有什么可说？]
[她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不是么？]
大约是欧阳清怜此刻心里的情绪苦涩得很。
那心音里头，隐隐约约也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淡淡忧郁。
万莺抿了抿唇，终归还是先一步开口。
“我有话想找你谈。”
“对你，我无话可说。”欧阳清怜的身形微顿，语气仍是冷冷。
可心音里头却带着颤。
[说什么?我的可笑吗？除却先前那每一次的玩弄羞辱，还有什么可供她玩笑的谈资？]
万莺的神色僵了僵。
……这也算羞辱和玩弄吗？先前明明每一次她都很认真地研究技术了啊！
虽然说先前欧阳清怜百般抗拒某些花样却还是被她哄着半推半就做了这事儿吧……是有那么点她过分的成分在。
但不能勉强算他们俩各取所需了吗？
都是成年人，互相解解闷，再正常不过。
他诧异归诧异，接受不来归接受不来，但突破底线后，也没少得那些欢愉啊？
她不就是隐瞒了一点，一小点而己吗？
不就是偶尔刻意、故意吊吊他，非要他忍着羞耻做了点小小坏事……
然后一走了之跑得没影。
也不算十恶不赦吧。
怎么话到欧阳清怜口中，这事儿的性质都变了？
万莺清清嗓，稍微掩饰下自己的心虚，才又开口：“你还没听我说，何必这么着急拒绝。”
“我没精力，也没心思，再陪万大小姐做那些过家家似的游戏。”欧阳清怜回绝的意思依旧坚定。
他一边往会场里头迈步，一边又道：“还请您另寻高明。”
[好玩吗？戏耍我，看着我的失态……就这么好玩吗？]
[别听、别想、也别再……陷进去。]
[太难堪，那样。]
那心音里头的哀怨语气堪比怨念颇深的野鬼孤魂。
若非万莺把这字字句句也都听了去，兴许就要被欧阳清怜那完美无瑕的表面平静给骗了过去。
但毕竟……她听了这心音，自然就清楚欧阳清怜眼下对她不过是有几分幽怨。
但也远不到真封心锁爱拒绝的地步。
于是她闪身，快步又绕到欧阳清怜面前，拦下了他的去路。
“不行，你要听。”
万莺又道，语气坚定，隐约带着点不容拒绝。
“凭什么？”
“凭你……内心深处的想听。”
“我不想听。”欧阳清怜挡开她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过去的事，随你。我如今，并不在乎。”
“一分钟，一分钟就行。”万莺抬眼，语气执着。
欧阳清怜抿了抿唇。
比回答先一步响起的，是他带痛纠结的心音。
[不要，不要同意。是戏弄、是玩笑、是羞辱而己……别……别听。]
[可……如果只是一分钟。哪怕是踩着人脊梁骨的羞辱，也不过就三五句吧？忍一忍，也就……]
欧阳清怜垂眸，终于还是妥协。
“好，一分钟。你还有什么话想……”
说。
那来不及出口的最后一个字被万莺突然的倾身消灭了去。
那是极其突兀的一个拥抱。
来得蛮横，却不疾不徐，很是温柔。
打得欧阳清怜措手不及。
所有的伪装顷刻之间就被这意料之外的温情给褪了个干净。
欧阳清怜脑中嗡鸣着，白光闪过片刻，才骤然回神。
一伸手，推开了万莺。
“你干什么？”他语气哆哆嗦嗦。
心音早因为这一连串的情绪波动而搅成了一团浆糊，让人什么都听不清。
欧阳清怜知道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那些仓皇无助。
于是便干脆认命一般地不再遮掩。
他只是看着万莺，语气凄怆又迷茫。
欧阳清怜咬着牙，又问了一遍：“万莺，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试探一番你的口是心非。”万莺两手一摊，神情坦然。
她视线往下一扫，语气平静。
“这不是有反应的吗？动心动情，干嘛要遮遮掩掩的？”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果然还是羞辱，当真……毫不意外。
欧阳清怜嗤笑了下，脸色又重归平静。
只有愈发绞痛的胃里，火烧一般灼人。
剧烈的情绪波动下，连这样生理反应的疼痛都要被放大无数倍。
他几乎都有些支持不下去。
却还是咬着舌尖，靠那点微薄的痛意逼迫自己清醒。
先被玩弄又被抛弃己经足够令他难堪。
若是连眼下的一句羞辱都抗不过去……
他一败涂地，往后还要如何自处。
“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干嘛要否认这些……快活的过去。”万莺意有所指，眨了眨眼睛。
“快活吗？快活要同真情实意的爱侣一起，才算得上。”欧阳清怜惨淡地笑了笑。
[快活吗？那时可能是吧，可眼下再回忆……明明只有无穷无尽的疼痛而己。]
“那不好吗？你我合拍，又己经有过那么多次，这不是正好继续？”
“你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清怜的神色紧绷着，隐约藏不住心头的屈辱。
他咬着牙，声音嘶哑，挤出来极艰涩的一问。
“就算先前是我骗你在先，但你……玩了那么多次，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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