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莺甚是受用，欣然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
——作为沈昭越实际上的师尊。
但在日常基础的修习开始之前，照例，她得先一探沈昭越的底细。
于是乎，她示意沈昭越又靠近几步，到了她跟前。
而后，万莺极其自然地捏住他垂下的手臂，搭上他手腕。
开始叫出系统，查询沈昭越的状态。
歇了半天的系统眼见又有工作可干，哼哧哼哧半天，很快就将结果端了上来。
确实不容乐观。
沈昭越这些年受过的磋磨不少，新伤叠着旧伤，都叫他硬生生熬了过去。
其中不少伤处至今也不算痊愈。
只不过沈昭越仗着年轻，都将那些病痛的后遗症都暂且压制了下去。
外表也才并不显示半点。
可内里……非要说的话，这显然并不是一副适合修习的身体。
若是贸然精进，势必不到后期便根基不稳。
无法继续修炼之事小事，到了那时，若是因身体支持不住而毁了经脉，才是真的糟糕。
万莺叹了口气。
看来，在正式教人修习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但她又想尽力将这一段时间缩减到最短。
于是乎，万莺抖抖系统，得出来个和自己所想相类似的结局。
外敷内服，双管齐下。
定了主意，万莺便抬头，看向了眼前的沈昭越。
他的视线正落在叫万莺搭的腕处。
似乎是正神游。
两颊带一点浅薄的绯红。
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万莺收回手，便见他也回了神。
于是乎，便道：“以你如今的身体，修习根基不稳，还是先调理一番。”
沈昭越面上似乎懊恼了些，但却没追问万莺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只是一点头，似乎很平静地接受了这点安排。
见她反应如常，万莺稍稍松了口气，又继续道：“我给你备些丹药，你日常用着，先温补身体。”
她边说着，边就随手从自己身上的收纳袋里套东西。
丹药嘛……她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万莺便找出来一堆。
她一推，就要将这些丹药全放到沈昭越的手里。
然而沈昭越却不敢接。
毕竟纵使他阅历尚浅，见过的名贵药材并不多。
可他也一眼能分辨出眼下万莺给出的这一堆东西里头，全是一等一的佳品。
虽不知眼前的万莺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但这些丹药太过贵重，他实在不敢贸然收下。
于是下意识地就想推拒。
然而万莺递出丹药的手迟迟没有收回，俨然一副不容拒绝地态势。
沈昭越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却叫万莺先一步截断。
“拿着吧，给你养身子的。毕竟……不养好身子，怎么往后修习？”
这理由算是全盘为沈昭越考虑的问题。
实在让人找不出话来拒绝。
沈昭越眸光闪了闪，神色微动，终于也没伸出手，只是行了个谢礼，仍不敢接。
“多谢万仙尊，只是末……弟子身无长物，又未能替仙尊做事，不敢贸然收下。”
万莺却没理他，自顾自将丹药往沈昭越怀中一塞。
然后替他寻了个收下的由头。
“你掏钱吧。”她视线一瞥沈昭越本该挂着荷包的腰间，却才发觉那位置空空如也。
似乎一首就是空空如也。
沈昭越身上除却那身弟子制服，便只有条额间的发带。
连个佩剑也没有。
万莺瞧了眼那一颗千金的丹药，又回想了一番沈昭越住所那家徒西壁的情形。
忽然想：只怕他也没有钱。
后知后觉的万莺看着沈昭越一个苦笑，将丹药又还了回来。
“弟子……眼下没有钱。”他语气里带点轻易藏不住的苦涩，然而态度却依然很恭敬。
“不必按市面上的价格。如今你也算我兄长的弟子，故而……这丹药你按每月弟子补贴的数，分一半给我便行。”
沈昭越怔怔，问：“弟子补贴……每月是多少？”
“你不知道？不对……你先前没领过弟子补贴吗？”
沈昭越一问，便叫万莺听出来不对。
细细一回想，结合了先前情形看，似乎沈昭越还当真就不算是这云影宗的弟子。
果然，这便听他又开口解释：“先前的时候……弟子并不受门内认可，也无师承，自然没有这笔补贴。”
“那你平日里那些丹药及课业的日用品又是哪来的？”
“……山下总有零工可做，多少能挣些。”沈昭越说完顿了片刻，似乎犹豫一番，指尖收紧，“偶尔也替师兄们做些课业。”
难怪先前那帮人一见到他就一股脑儿将课业都塞给了沈昭越，原来是惯常如此。
万莺了然，安抚道：“无妨，过去的事了，我不追究。只是……”
“只是以后都不许再接了。”她微眯起眼，虽然笑笑，却似乎带点警示意味。
沈昭越忙不迭点点头，视线却跑到一旁叫他规规整整叠在桌上的一堆纸片——那些师兄们的课业。
万莺随他视线一瞥，道：“这些也不许做了。”
“可是……”
“哪那么多可是，寻人办事，出些意外不是很正常吗？”万莺笑笑，朝课业上丢了团灵力，将它们烧去大半。
只刻意留下了记着名字信息的一角。
沈昭越眨巴着眼，看万莺一番动作，愣了半天，才猛然点点头，道：“弟子遵命。”
万莺便又动手继续去掏丹药，一个个将它们放到沈昭越面前。
沈昭越仍是拘谨得很，不敢忘礼，一遍遍谢过，才将丹药恭恭敬敬接到手中。
而后，似是深思熟虑一番，他又开口道：“弟子……会将灵石费用交予万仙尊。”
“不必了。”万莺一摆手，摇了摇头。
沈昭越默然片刻，看起来是内心有万分纠结。
万莺显然少见如此品行，不自觉地心尖一颤。
“你真是……这般死心眼，也不知先前怎么在这宗门里头熬了下来。傻不傻，倒贴钱待在这宗门，却也没落着好。到头来只成了个不见光的炉鼎……”
她一叹，略微感慨。
‘沈昭越，你是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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