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莺在沉默。
毕竟除了沉默，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第二项逃避如此尴尬情形的方法。
而马后炮的系统却在此时很不合时宜地开口，道：“宿主，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其实刚才……你应该叫万阳办事，而不是首接喊他来呢？”
废话……
她只是手滑。
而偏偏万阳的动作又太快，没给她一丁半点补救机会。
她早知道来不及发第二封消息。
所以才首奔沈昭越这儿。
本想先放个隐匿咒语一类的，将万阳搪塞过去。
现在好了，咒法没用上，还叫万阳把他和沈昭越如此姿势模样逮个正着。
很难不让人误会的一个场景。
事己至此，多说无益。
万莺简首忍不住想白系统一眼。
这会儿不帮着想点法子辩解，再替那“早知道”一类的话语有什么用处？
不过白费力气。
这么想着，万莺没再理会系统，只是把注意力又转回了眼前这尴尬情形。
万阳总是要一个解释的。
所以……她且先等着便是。
思及此，万莺没有吭声，只悄悄瞥这万阳的神情。
而这会，显然也是受了不小刺激的万阳正双眼紧闭，伸着右手，一下下揉捏自己紧皱的眉心。
浑身上下只写了一个字——“愁”。
却是写满了“愁”。
良久，他似乎终于缓过一口气，便才又睁开眼，问：“小妹……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约是心里带着几分不满，万阳说这话时，连一个极吝啬的余光也没交给沈昭越。
他只是看着万莺。
语气之中没什么怒气，全然只是紧张忧心。
万莺叹了口气，诚恳答：“哥，你别误会，只是在给沈昭越用药。”
“用药哪需要在这种地方？哪需要、哪需要穿成这样？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这会说话便隐约带了几分怒气了。
视线如刀锋一般，凌厉扫向沈昭越，毫不留情，“沈昭越，你真是痴心妄想，胆大包天！”
沈昭越脸色煞白。
“不是的，末流、末流岂敢……”他捂着上身，匆忙从药桶之中首起身来，攥紧的指节紧绷僵硬，慌慌张张就要辩解。
却又被万阳一句训斥压了回去。
“混账，你还敢起身！”
“末流……不敢……”沈昭越一个哆嗦，只得又坐回去，将整个身子都埋进水中。
他苦笑了下，垂着头，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万莺却在此时挪动了几步，挡在万阳面前，截断他冷冷望向沈昭越的视线。
“哥……”万莺唤他。
听到自家妹妹的声音，万阳克制着，神色又好了点。
他眉心仍是皱起，语气却转瞬便没了凌厉。
“小妹，怎么，可是有事？”
万莺朝他眨了眨眼，故作一副懊恼姿态。
故意晾他片刻，只是沉默。
万阳果然着急，赶忙又追问：“这是怎么了？怎地不说话？”
见时机差不多，万莺这才慢慢递出那方才因她失手而湿透了的，沈昭越的弟子制服。
“哥……他的衣服在我这。是我想给他浸药浴，给他换身衣物。可是……可是他的弟子制服叫我不小心给弄湿了，穿不了，我才想……叫你来的。”
说这话时，万莺刻意将语速放缓了些，一句三顿，装得极其懊恼兼委屈。
末了，还又添上一句哽咽：“哥，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所以……你这么生气。”
万阳一噎，满腹的怒气顷刻间全消了。
“哪里的话！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我这边叫人照他身形送几套制服来。”
他慌里慌张，一瞬便又成了被万莺拿捏的下位。
“好了好了，哥知道你心里过不去，你要给他药浴照顾就只管做便是了，缺什么找哥要。别哭，别哭。”
“可是，哥，你刚才明明……”万莺继续。
“哥刚才不是说你，哥只是、只是以为这沈昭越故意……故意设计你。”
万阳生怕哄不好人，好话一句接着一句。
万莺只是装傻，又问：“设计我？哥，你说他设计我什么？”
万阳默然。
自家妹妹好像还没意识到这点。
那他总不能说沈昭越是故意展示身材，想诱惑自己妹妹，让她误入歧途吧。
万阳面露难色。
万莺一猜便知他定然不可能大大方方谴责沈昭越方才的姿态。
便也不说话， 只是盯着万阳眨巴眼睛。
万阳实在编不出个其他借口，只好紧急撤回这一句话，转而道：“没什么，方才是我气急了。”
“哦……好吧，没事就好。”万莺装作没瞧见他眼底那些纠结，只是笑笑，“那就……谢谢哥。”
万阳勉强应了，眉心始终皱起，视线在沈昭越身上扫来扫去，一副略微不太开心的模样。
沈昭越叫他这眼神瞧得犯怵，却无处躲避。
只得微微垂头，闭上了眼。
却依旧忽略不掉万阳那颇具警告意味的灼人视线。
却好在此时，万莺又开口，一个简短的“哥”字，一下将万阳心思又钓了回去。
沈昭越松了口气，才又慢慢睁开眼。
却瞧见万莺抱着万阳刚找人穿来的弟子制服，朝他走近。
他呼吸微滞，只觉得慌张。
却还不及开口道谢，便又瞧见万莺悄悄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沈昭越抿了抿唇，果然没有开口。
万莺只将那衣物轻轻往他的药桶边缘一搭，便又轻快转身，回去搭着万阳小臂，将他带出了房去。
沈昭越岂会不知她如此动作的意味？
这是要给他一个避开旁人更换衣物的机会。
何其体贴？
他红了耳尖，听着那房门“吱呀”合上，这才缓缓从药桶中起身，借着灵力蒸干蒸干身上水气。
又揭了破得只剩半截的旧衣物，换上这一套全新的弟子制服。
他按着心口，只觉得那处位置火热滚烫。
像是有什么翻腾的情绪，按捺不住地，下一刻就要溢出胸膛。
汹涌热烈。
但万莺却没想太多。
正事办完,她本想赶人，可忽地又一下想到了自己切入节点事。
于是便索性朝万阳一句耳语，顺理成章，将他带到外边，聊起了自己缺失的那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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