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残砚这接话接得实在太快。
以至于万莺都有些怀疑。
他到底是听没听懂自己那颇具暗示性的一句。
于是她那曲起的膝盖便又顺势动了动。
抵了上去，又定定地一问。
“你确定？”
这下暗示成了明示，首白且不加半点掩饰。
萧残砚微微有些耳热。
本还是有些羞涩的。
可万莺这样一问。
他便又着急着真切摆出点坚定态度来应。
于是乎，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又接上一句。
“确定的，确定的，神女姐姐……想的话，阿砚什么都行，现在……现在也行……”
这答复主动得连万莺都是一愣。
她欲言又止的视线转来。
停了片刻，还是问：“你屁股不疼了？”
萧残砚的目光一时游移。
却只片刻，却又自己羞赧着调整好了，转回来迎上万莺。
认认真真应：“阿砚……能忍的。疼一点没关系……阿砚……喜欢的……”
萧残砚刻意地没在最后一句上边说清楚主语。
有意地模糊了喜欢这事和喜欢万莺的说辞。
果然也没得万莺的追问。
他心里头便幽微地冒出来小截欢喜情绪。
密密匝匝地，如蜜一般淌着。
却不知万莺没应这一句。
是因为……她好像误会了什么旁的情形。
眼下她心里头正嘀咕呢。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和属性？
恋……痛？
万莺狐疑地瞧了萧残砚一眼。
却没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不自然的神情。
反倒……在对上他视线的瞬间。
余光一瞥，就瞧见他兀自两腿一晃。
自觉地往后又倾了倾。
红唇一张，又乖乖应。
“神女姐姐……来吧。”
——主动求欢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本来当真只打算先给萧残砚下点暗示。
并没当真打算做到最后的万莺动摇了。
她微沉的眸色锁定猎物一般地，静静盯着萧残砚许久。
然后，才上下一碰嘴皮子。
吐出个淡淡的“好”字。
萧残砚红着脸“嗯”了一声。
然后，便再没有了能清醒自持着答话的时间。
空旷朝堂和金碧辉煌的龙椅。
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周遭环境的肃穆庄严。
而他身上的龙袍冠冕，也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
眼下他该是何等尊贵的帝王之位。
可萧残砚早顾不得这些世人给他捧高了身份后营造出的东西。
他眼下只想能留住万莺。
留住……他的神女姐姐。
这繁复的龙袍，穿脱都不方便。
他本是不喜欢的。
可万莺一层层拆解得高兴，他便也就跟着也喜欢了些许。
而这一把坐上便是诸多凶险的龙椅。
他也原是不喜欢的。
可万莺把他摁在龙椅上，一遍遍叫他在混失神之中数着上头金龙云纹数量的时候。
他好像也又有些喜欢了。
……只是这两件东西。
他喜欢上后，却一下便就自己弄得脏污了去。
脏污得……都有些难以遮掩。
万莺退开，甚至是向后退了几步。
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欣赏自己的成果。
那一双玉手成了鬼也依旧灵巧而有活力。
萧残砚又好半天，都没能从失神的状态里缓过劲。
万莺又欣赏了一遍昨日里自己一个巴掌一个巴掌造出的“艺术品”。
连带着在不甚满意的位置上又添了几笔。
……他当真有点疼。
但却又和先前的感觉截然不同。
整个人都将将是累趴的。
仿佛……脱力了一般。
快活自然是有的。
甚至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随着那畅快而来的。
却不知为何，竟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
空虚得……让他只拼了命地想伸出手去。
牢牢抓住眼前的万莺。
粘着她，缠着她。
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轻易就甩手走了去。
他贪婪地环着她的腰身。
仗着这一场温情还未褪尽的时间。
撒娇似的，把脑袋贴在万莺腰上，又软着声叫她“神女姐姐”。
而万莺的神色也难得和煦。
她伸出擦洗干净的手，伸手揉了揉萧残砚的脑袋。
轻轻又笑。
“乖，阿砚……乖。”
萧残砚甚是受用。
他喉间“呼噜”哼着，发出点小动物叫唤般的哼声。
撒娇似的，轻轻蹭着万莺掌心。
表情温驯。
又带几分痴恋
活像条……乖乖的小狗。
万莺拍拍他脑袋，又耐着性子等他稍缓过劲，才问：
“还能走吗？疼不疼？”
萧残砚小口小口地吸着气，慢慢喘匀了。
点点头，应她可以。
然后，才轻轻伸手，去重新系起自己散乱的衣襟。
他微红的脸上，绯色慢慢随时间淡去。
归复平静。
连带着，也消了系统栏内的那点异常预警。
于是，便也就……又瞧不见了万莺。
可他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万莺搭在他肩上的手。
那手眼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着。
很是温柔。
萧残砚的胆子忽然就大了些。
他一抿双唇。
在自己那点子好不容易才借机生出的勇气消失之前。
忽地心一横，微微偏头，对着眼前。
就道：“神女姐姐……阿砚喜欢你……当真……很喜欢，很喜欢你……”
但许是说这话就像是给灌足了气的口袋上扎了个眼儿。
任凭萧残砚开口时心里头有着多大多浓的一股子坚定不移。
话一出口。
那些个什么勇气执着的心绪便也顷刻间没了影。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到最后，几乎是消弭在了唇齿之间。
简首就没能从他口中传递出去。
可万莺当然听见了。
而且……听得无比清晰。
于是。
在萧残看不到却能感受到的关头里。
万莺选择了俯下身去。
动作极轻地，咬住了他的唇。
给予他一个吻。
给出……回应。
属于鬼类的那股冰凉触感略微有些冻人。
可萧残砚的心里头确实暖的。
他整个人在巨大的震惊之中，近乎烧腾般地躁动着。
又是绯色一片。
羞人的深红从耳尖连缀到颈间。
然后是他的颊上，眼尾和唇边……
萧残砚闭上眼睛。
几乎喜极而泣。
他那样卑劣的喜欢。
笨拙的手段。
却居然……也能得神女垂怜。
予以回应。
人生圆满……于他，也不过如此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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