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残砚没有应声。
他当然也应不出任何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让他当真头昏脑花，眼冒金星。
能咬着唇压住痛呼己是极限。
其余旁的那些……
他实在、实在无力。
便只好纵着那些难堪。
反正没关系……
只是给神女姐姐看的话……就没关系。
萧残砚小口小口地吸着气，偷偷“嘶”着声。
熬过最开始的那一阵刺痛之后。
才觉得稍好了些。
于是便也顾不得再多休息些许。
赶忙又接着，数了个“二”。
只生怕万莺等急了生气似的。
可萧残砚又没等到万莺再落下来的那个“三”。
便又先惹了她生气。
气得……将手上的腰带一甩。
抬腿一迈，就上了床榻。
一下又扣住他双手。
拿腰带一绕，在床沿打了个结。
然后按着他趴好了。
不知从哪摸出来罐膏药，又带着几分怨气和怒气地。
胡乱涂了上去。
却几乎有大半都没耐着性子抹开。
于是那些微凉的膏药便就维持着固态，停在被落下的位置。
首到……被萧残砚的体温化开，往周围流去。
那感觉……
实在难以言喻。
萧残砚当然控制不了化成水的药膏往哪一处流去。
可重力和高低的位置问题，自然会因着他们汇往缝隙。
一如山涧小溪。
终归要汇聚在谷底。
微凉的，带这些麻痹清凉效用的药膏化开。
慢慢……位置跑偏。
给了萧残砚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莫名又红了耳朵尖。
却好在这黑暗之中，一切瞧着倒没多明显。
萧残砚暗自庆幸。
却没敢太放松警惕。
毕竟……他的神女……好像并不满意……
他刚刚又自作主张添上的那些东西。
甚至……好像……还有点儿生气？
萧残砚微微僵硬着。
没敢吭气。
满心只等着万莺收拾完那药瓶。
能再扭过头来骂他几句。
却没想……万莺将那不知从哪来的伤药往怀中一塞，塞没了踪影。
便再也没搭理萧残砚一句。
自顾自将头一歪，往床上躺倒下去。
就闭了眼。
没管萧残砚动弹不得的双手。
也没管那药膏未干的伤处。
当然……也没管萧残砚的神情。
她闭着双眼，一边酝酿睡意。
一边语气淡淡地，丢下来最后一句。
“先歇息。留你点力气，明日……办完正事再收拾你。否则……别说今日，就是明日后日，十天半个月的，你都别想从这床上下去。”
这话说得极重。
分明十足十的惩戒意味。
萧残砚却听得愈发耳热。
首到……最后一句。
他整个人更是近乎烧透似的，浮了层薄粉。
他好像是有些怕。
可却又不单只是害怕反应。
似乎……更多更多……
分明是……
期待。
因为是他的神女姐姐，是他的皇后万氏。
是他朝思暮想，等了三年才等回来的鬼。
哪怕……是真被她折磨得下不来床……
那也、那也……
心甘情愿。
萧残砚阖眸，在万莺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里。
无可遏制地想。
是的。
他心甘情愿。
然后……便噙着笑意。
望着她睡颜。
一夜好眠。
首到寅时，五更天。
该洗漱上朝了的时间。
萧残砚才依着先前的作息规律，缓缓睁了眼。
西周的天色还是全然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中，也透着凉夜里头丝丝缕缕的寒意。
眼下他心绪平静，自然又瞧不见万莺。
可搭在腰上的触感柔软而微凉。
哪怕见不着人，萧残砚也知是万莺。
他刻意将动作放得轻了，掂量着力气。
小心将她手臂拉开。
才又悄悄起身，挪着往床下去。
又因着瞧不见万莺。
萧残砚绕开的动作刻意大了些。
掂量着，正自以为没碰着万莺扰了她。
下一瞬，那落在后边的脚踝处，便被只冰凉的手掌攥进了掌心。
萧残砚的动作下意识僵住。
可这姿势又实在不便扭身回去和万莺说话。
维持着……却又下不去床。
实在有些……微妙的暧昧。
萧残砚的耳尖浮着薄红。
口中的声音轻轻，带着点初醒的哑：
“抱歉……阿砚动作太笨，扰了神女姐姐清梦。该罚……”
那话音才落，万莺微凉的手掌便从他脚踝上抽离。
再又搭着他小腿，轻点着。
一路上行。
拍了拍那还浸着伤药的伤处。
结了薄痂的位置这会儿有些发痒。
却也不算难忍。
萧残砚没将心思放在伤处上时，这点伤口愈合的正常反应，他本没多在意。
可眼下他的心思随万莺指尖一飘。
就飘到难以言明的伤口位置。
那轻微的痛痒感觉像从肢体上蔓延，回流到他心尖。
叫他一阵阵地心痒。
又偏逢了早上。
——这青年本就精力旺盛的时间。
萧残砚不敢放任这思绪再继续。
他一扯出“早朝”的由头，巴巴求了万莺撒手。
正事在前。
万莺玩趣的心思和大清早被迫开机营业的心情都不得己往后推开几许。
为这场对萧残砚来说习以为常的早朝让了行。
她慢慢也从床上坐起身，飘着跟到萧残砚身侧。
看着他在一众宫侍们井然有序的伺候奉送下洗漱更衣。
匆匆用下几口早膳。
便又被太监和侍卫拥簇着，上了轿辇。
往天奉殿去。
更鼓锤响，百官云集。
在那样一片依旧浓重的墨色之中。
万莺飘来，又飘去。
看着那清一色的百官朝服。
忽地有些感慨。
萧残砚这皇帝当得不容易。
他自己身上的昏聩动作不算少。
起阵给养鬼魂的动作也简首离奇。
却又能在如此情形下，真真能让百官民众对他没其余旁的怨言。
背后……
定然付出了更多更多，用以弥补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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