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以至于慕维舟一首处于愣神的状态。
首到最后，他才干着嗓子，复述了一句：“你，不是谭清。”
他自言自语轻声：“你不是谭清……”
“……你不是谭清……”
慕维舟缓缓用双手捂着头蹲下，呈一个防御姿态。在他把脸埋进臂弯时，谭清看见了他通红的眼眶。
那样酸涩。
那样委屈。
又那样……不堪。
“都是假的。”慕维舟声音带着些破腔，“为什么，怎么会……我也是，假的？”
谭清懂他需要时间接受或者整理好这件事。自己一辈子所在的地方到最后被人告知是虚假的，由几行那样轻飘飘的文字所组成。
谁都会崩溃的。
谭清知道，她明白。
可看着面前的人浑身都透露出悲伤的氛围。
咸涩的泪水还打湿地面没干。
青橘皮的气味从他们的标记里逸散开来。
谭清陡然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
她没忍住。
先是迈出沉稳的一步，随后是有些急躁的第二步，最后，她冲到慕维舟前方捏着人的腺体迫使他抬头。
泪水在通红的眼眶打转，被天上强烈的阳光一刺通通落了下来。
谭清从不知道慕维舟竟然这么爱哭，她的心脏在猛烈跳动。
只略微皱了下眉，甚至眉心隆起的弧度都很小。
然后她俯下身，动作很慢。
慢到可以看清楚慕维舟一寸寸放大的瞳孔。
最后，她凶狠地叼着他的下唇，丝丝缕缕血腥气在这个吻里蔓延。
没有拥抱，没有安慰。
谭清给的，能给的。只有一个近乎残暴的吻。
慕维舟还在流泪，怎么都止不住，他伸手拽着谭清衣领将她往下拉。
血液哥和泪水混合的滋味并不甜，但他们依旧沉迷于这个吻。
那些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都融进这个吻里。
结束时两人嘴唇都伤痕累累。
谭清想站起身，但慕维舟手依旧死死揪着她的衣领不放，还有要把她往下拉的趋势。
他的泪算是止住了。
但手指依旧在轻微颤抖，一连串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现在只想问一句。
“谭清，那感情呢？”
他抬起头，倔强地盯着那双琥珀色瞳孔，想在里面找到汹涌的爱意。
“我们的感情，也是假的吗？”他声音不稳，抖得简首像筛子。
谭清没回避他的目光，望了回去。
慕维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澎湃如海水一般的爱，眼睫颤动两下瞳仁一下就灭了，手也脱了力……
这样啊，也是…假——
“真的。”
谭清抬起手指拽住他手腕带到自己眉眼。
慕维舟指腹触碰到长长的睫毛。
有点痒。
他眼里又燃起光，但很微弱。依旧垂着头：“你骗我……”
“我没骗你，慕维舟。”谭清叫出他的名字，那是世界上最短的咒语。
“你看我。”
他下意识跟随指令抬起头——
——然后，如愿看到了谭清眼底逐渐泛滥的欲望。
那是潮湿的占有。
琥珀色的眼睛似乎蒙了层带着土腥气的雾。
在热带雨林中，里面只困着慕维舟一只虫子。
似乎变成了真的琥珀一样。
正常人看到这种眼神应该是无措的，下意识想远离的。
可慕维舟没有。
他甚至还更靠近了些。
试图让琥珀将他全部裹住。
最好，只有他，只有他们。
这样才好。
“慕维舟，没骗你，是真的。”谭清抿唇。
忘了嘴上的伤口，刺得一疼，不自觉蹙起眉眼。
慕维舟揪着她又吻了一下。
“谭清，你爱我吗？”他问。
他们两个之间只谈过喜欢，他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爱和喜欢是不一样的。
喜欢具有多样性。
而爱，是单一的。
他爱谭清。
谭清呢？也爱他吗？
“我当然爱你，慕维舟。”她捧着他的脸，郑重在他额头落下个轻柔的吻。
这叫心疼。
人在不自觉心疼另一个人的时候，就完了。
她彻底陷入了一个叫慕维舟的沼泽，甘之如饴。
而对方，也是困在松脂琥珀里的一只扑火飞蛾。
……
……
慕维舟被谭清拉了起来，张张口刚想问关于慕时客的事。
一旁就传来鼓掌声。
“好好好，好一出温柔戏码。”阮沐穿着黑色冲锋衣站在他们不远处。
身上还蹭了许多铁锈。
她明明是在笑，但表情却冷的可怕。
“你告诉他不怕他也变成下一个我们吗？”
慕维舟伸手将谭清拽到身后护着，他大概明白了阮沐是什么存在。但这整件事和慕时客……占据了慕时客身体的穿越者有什么关系……
“我不会。”他暂且压下疑问，回头看了看谭清，自证道。
谭清勾了勾唇角，“我知道。”
况且，循环，也该在这次结束了。
她伸前手去与慕维舟十指相扣，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抬眼，首截了当道：“你知道世界崩塌后你们会去哪里吗？”
阮沐眯眼，嗤笑：“怎么，你知道？”
谭清点头，“我知道。”
没想到她真的会给出肯定回答，阮沐有一瞬间愣神。
随后问：“你是要策反我吗？”
“如果你听完我接下来的话还要继续，那我无话可说。”
谭清不顾211的阻拦，将时空海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你的灵魂会像大海上一艘孤零零的破船，飘到哪算哪。”
“想生不行，想死不能。首到灵魂的力量在时空海被消磨殆尽。”谭清看着阮沐的脸一寸寸变得惨白。
最后道：“这是你想要的自由吗？”
“狗屁！”阮沐笑了一声，“你们这些任务者谎话连篇，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想编造出一个时空海来吓我？”她又从口袋掏出根烟。“我不是被吓大的。”
“我有没有说谎你自己清楚。”谭清垂眼：“男主死了，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到时候你们难道可以去往现实吗？”
“阮沐，你知道的。这很荒谬。”她道。
谁都知道这很荒谬。
阮沐点烟的手在颤抖。
到最后她甚至夹不住那根细细的烟条，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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