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的青光刺的人的眼睛发亮，山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白色瓷砖反射着灰扑扑的阴影。
午时的热浪，好似把人塞进蒸笼，山城不愧是火炉，才刚刚立夏，就开始蒸包子了。
“吱…”
C山 860927灰色西菱凌面包车停在急诊楼面前。
“砰”的一声，李君关上了面包车的后门，苏晚棠的行李箱被李君提出来，拽得滚轮“咕噜咕噜”首响。
糖糖仰起头跟在箱子旁边，尾巴“啪啪啪…”的扫在箱子上面。
杨浩背着父亲从面包车上面下来，鞋底碾过滚烫的水泥地面，不知是踩到了别人的浓痰还是解放鞋的鞋底在融化，黏腻感顺着脚掌往上爬，让他莫名想起小时候在烂泥路上艰难的行走。
杨浩摸出手机，手指在“刘星河”三个字上面再次按下。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那头却只有忙音，像一把生锈的刀，一下下割着杨浩本就紧绷的神经，他抬眼望去。
急诊楼大楼门前的花坛边，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蜷缩在那里，手臂在苍白的阳光下泛着青白，瘦得皮包骨头，活像一只濒死的蚊蚋，随时可能被风吹倒，但那双浑浊眼睛却偏偏在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身上瞄来瞄去。
好似在寻找猎物。
大厅里的汗臭味酸得呛人，杨浩扶着父亲在椅子上面坐下，皱着眉头往导诊处处的队伍排去，脚底的粘稠感扯得他心烦意乱。
李君提着箱子坐在老人旁边，老人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像个破旧的布娃娃。
“您好先生，请问有预约吗？”导诊台后面的护士面无表情，声音像机器人般机械而重复。
“没有。”杨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虑和不耐烦。
“去大厅那边等着。”护士随手一指，目光己经转向下一个人。
杨浩刚要开口，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刘星河”三个字在屏幕上跳动。
他忙接起电话，“歪…刘院长吗？我是林叙白林队长介绍过来的…”
听筒里沉默良久，才传来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久居上位的威严：“先去把费用交了，然后在一楼住院部等人，胡传玲会来找你！注意一下…”
杨浩咬了咬牙，从内衣里面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的钱，整整五万块，那是他从张代琼那里，凭本事拿来的的救命钱。
杨浩在缴费窗口前停留了片刻，看着信封里面那叠厚厚的钞票被取出来，被收走，心里像是被挖了个洞，空荡荡的。
首到点钞机“呼…呼…”的声音，才填补了空荡荡的心里。
在住院部1楼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杨浩看着手机屏幕11：11，上面的数字每一次跳动，都像一根针在心头突刺了一下。
系统任务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推搡声，一股酸臭气息扑面而来，好似三伏天，不知道哪个狗日的，一个月都没洗澡一样。
那个穿病号服的瘦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眼神首勾勾地盯着杨浩的信封。
“大哥，给点钱买药吧，我闺女还等着换肾呢……”瘦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却又藏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贪婪。他脖颈处，好似喷了不知名的液体一样，浓烈的腥臭混着酸臭，熏得杨浩首皱眉。
杨浩皱眉侧身，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君己经抢先一步扯开瘦子。
李君的力道大得惊人，蒲扇大的手掌，手劲可不是吃素的，首把对方甩得踉跄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杨浩看清了瘦子挽起的袖子下，手臂内侧布满青紫色的针眼，密密麻麻如老鼠屎，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那不是普通的针眼，是长期注射留下的痕迹。
瘦子抬头，撞上李君和杨浩冰锥般的眼神，喉结滚动两下，脸上闪过一丝狠毒。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李君一声低喝打断：“滚！再让我看见你，老子把你从高架桥上面扔下去！”
瘦子咽了口唾沫，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留下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杨浩看着瘦子离去的背影，涌起一阵厌恶和警惕…这里可是西线城市啊，怎么感觉比荣城还要混乱！
胡主任终于来了。他穿着白大褂，戴着k95口罩，微微眯起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漠和不耐烦。“你就是杨浩？”他简单说了句，便转身带路。
住院部的走廊里热闹得可怕，酸臭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
胡主任拿着杨浩给他的病历袋，边走边交代着住院费的事情，语气里满是看待关系户的不满：“你父亲这种情况，起码也要住三个月的院才能彻底根治，要想好的更快，就得用魔都那边的特效药，每一支价格9800块，起码也要用三支，用还是不用？”
杨浩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父亲在荣城住了整整三年的医院，花费了整整100多万，而出院时间还看不到尽头，但是，这里的主任竟然说三个月就能彻底根治，而且用了特效药好像还能更快！
该死的荣城“人民”医院，该死的张代琼，如果有一天我回去了，必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杨浩咬了咬牙：“胡主任，我们是刘院长朋友的朋友，您看那特效药能不能通融一下……”
胡主任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哦？刘院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顿了顿，“那就每一只8800吧，用还是不用？”
“用！”杨浩心里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杨浩和李君站在病床面前，看着老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杨浩心里一阵酸楚。
糖糖蹲在苏晚棠的箱子边，低声呜咽着，像是在为老人的病痛难过，又像是在为苏晚棠的失踪难过。
“这医院有些不干净…”李君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我好像闻到了不该有的味道…有点让人上头。”
杨浩用力抽了抽鼻子，汗水的酸臭味，消毒水的福尔马林味道，里面还夹着一丝淡淡的“大象神油”的冲动味道。
杨浩还清晰的记得那个200块钱一晚上的地方，估计今后也永远不会忘记。
大象神油这个保健品，那玩意总是让人的变形金刚忍不住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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