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溪河的水在晨光中泛着朝阳的红光，芦苇荡深处传来野鸡的啼叫。
杨浩把电瓶车停在废弃水泥厂的围墙边，水泥厂的大门再次被贴上了封条，还用一把黑色的铁锁锁住，彩色的警戒带子围在大门外面，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守在警戒带外面。
“站住！警戒区域，严禁靠近！”两个警察瞬间端起枪，给予口头警告。
“天下竟然没有地方安葬我的母亲！”杨浩在心里呐喊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孤儿，在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依。
杨浩背起母亲，沿着河边往反方向走去。
顺路捡来一把路边的铁锹，应该是那些警察带来的，可能是为了寻找王林他们的尸体带来的。
芦苇荡下面的泥土混着碎石块和鹅卵石，杨浩每挖一锹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在切割他的神经。
母亲的身体被床单紧紧裹住，杨浩想起母亲每天早上的那句“浩子，骑车慢点，注意安全”，今后再也听不到这句话了。
他轻轻把母亲放进坑里，正午的阳光落在草席上，照出母亲鬓角的皱纹。
杨浩想让母亲安稳的睡下，但她佝偻着的背，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杨浩最后看了母亲一眼，盖上从医院“买来”的高价床单，
“妈，儿子对不起您，连个棺材都买不起。”杨浩的声音被潮湿的风吹得七零八落，“等我攒够了钱，一定给您买口好棺材，不会用最那种2800的便宜货，那会让您住得不舒服…”他喉咙里一阵腥甜，想起系统商城里的“后悔药”，那是唯一能回到过去的道具，可是，那东西要1亿的命运点，而他的命运点，还不到三位数。
突然，警报声划破长空空。
杨浩抬头，看见几个穿着警服的人举着枪走来，枪身黑色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干什么的！老实交代你的犯罪行为，你为什么在这里埋尸体？”其中一个人举起手枪瞄准杨浩，一脚踢飞了杨浩手里的铁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跟昨晚上的碎尸案是什么关系？”
杨浩站起身，青光照亮他满是泪痕的脸：“这是我亲妈，你们说，我该怎么办？”他指了指远处火葬场的烟囱，“火葬场最少要1万，墓地最少要十万八，我还有个住了三年院的老父亲！我要怎么办？安？”
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嘶吼，“我妈辛苦了一辈子，连背都挺不起来，现在连个入土为安的地方都没有，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坑里面的该不会真的是他母亲吧？
只是，这里是公家的地盘，无论如何都不能…
枪口渐渐垂下来。为首的人咳嗽了两声：“这样吧，赶紧埋了，就当我们没来过。”
临走前，他塞给杨浩一包烟，“节哀顺变。”
芦苇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为母亲唱挽歌。杨浩跪在坟前，从来不抽烟的他，点燃三支烟放在土堆上，然后点燃一支放在嘴边。
辣眼睛…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杨浩下意识的点开。
叶昭然发来消息：“杨浩，苏晚棠的线索断了，监控显示，那辆货车在高速路上的服务站装卸了好几次货，全部是一模一样的冻牛肉箱子，等我们拦下那辆货车的时候，她己经不见了，我们追踪那些有货物往来的货车，他们有的送往山城，有的送往川城方向，更多的是送往小城市…我们…人手不够了…根本追踪不过来…”
母亲的坟头微微隆起，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
杨浩盯着屏幕上的“山城”二字，该带父亲过去了。
“妈，等我有钱了，就给你换个好风水。”杨浩紧了紧手中的铁锹，抬头仰望荣城的最中心。
远处，荣城最高楼的天宇快递广告牌发出刺目的光，“时间就是生命”的字样在空中格外讽刺。
濑溪河的水在脚下缓缓流淌，杨浩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坟头，朝着荣城方向走去。身后，芦苇荡里的野鸡发出高亢的悲鸣，仿佛在为这个不公的世界哀悼，就好像在反抗这个世界。
而他杨浩，决定举起手中的铁锹，向整个命运的宣战。
消毒水的气味格外刺鼻，血透机的轰鸣声钻入耳朵，杨浩他盯着通讯录里“张代琼”的名字，深吸一口气，指腹轻轻划过屏幕，心中仿佛在打开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手机突然震动，提示音响起：
“你的账号己被强制上线”
“你有新的饿美了订单，请及时查看”
去你MD，劳资不干了！
他翻开手机里面的图片，一张大象神油的中文说明书映入眼帘，那是苏晚棠以前发给他的图片，说明书最中间，几个中文大字写着“男性保健品，未经FDA认证”。
“歪？是张代琼张医生吗？”杨浩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我是 ICU37床病人的家属杨浩，我想给我父亲办理出院手续。”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张代琼的语气带着职业化的热情：“可以，结清欠款就行，你那里总共欠费是…一共286431元，请去收费室结清。”
杨浩盯着窗户玻璃，上面倒映出他通红的眼睛：“张医生，我想问问，大象神油的进货渠道能不能透个底？”他故意把“透个底”三个字咬得很重，“我有个朋友在大象国，他说，那边，那玩意不好卖，要是可以的话，我愿意做你们的供货商，我只卖你们三支10块钱。”
对面的翻动声突然停止，呼吸声变得绵长而谨慎：“杨先生，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玩笑？”杨浩冷笑一声，“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要是你觉得这个价钱不合适，我给你降一点，一块钱三支，你觉得怎么样？”
沉默，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杨浩听见电话那头有打火机开合的声音，想象着张代琼此刻的表情——那个总是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医生，现在一定咬着嘴唇，眉头拧成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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