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边上那辆车牌号有西个8的灰色悍马里面。
王志杰右手捂着胸口，手背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嘴唇抿成一条颤抖的线，仰头吸气时，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剧烈滚动，仿佛要把胸腔里的恐惧都随着呼吸咽下去。他从后视镜里面看到王乐乐绕过车尾就闯红灯往马路对面跑，差点就被车撞了，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他还以为要永远和孙子说再见了，好在有那个外卖小哥搭了一把手。
那辆车牌号有西个8的灰色悍马车门打开，杨浩的目光被下车的老人拽住了。藏青色唐装袖口的金线暗纹在雨雾里若隐若现，手腕上的小叶紫檀手串包浆浓厚，折射出温润的光，每颗珠子都像是被岁月打磨过的琥珀。
杨浩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老人身后远处的高楼，天宇快递的广告牌在楼顶格外刺眼。红色的“时间就是金钱”六个大字像天空上面的纹身，刻在灰蒙蒙的天幕上，旁边精瘦的老人头像棱角分明，正是天宇快递荣城片区的董事长王志杰。此刻，广告牌上的头像与眼前的老人渐渐重合，杨浩心中一凛，原来他就是男孩王乐乐口中的爷爷。
“小哥，多亏你啊！”老人的声音洪亮却带着颤抖，几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杨浩的手。杨浩虎口的老茧蹭得老人手心发疼，那是常年握车把、搬重物留下的印记，像块粗糙的砂纸，磨得人掌心发烫。老人的手却保养得很好，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腹上还有淡淡的烟草味，混着雨水的腥气，钻进杨浩的鼻腔。
周围的人群不知何时聚了起来，交头接耳的声音像细密的雨丝，混着汽车尾气在空气中飘荡。“这不是昨晚那个被撞的外卖小哥吗？”“想不到他今天还敢来这儿，真是命大啊。”
王志杰听着这些议论，目光落在对面那个小哥的脸上，看到他顶着两个熊猫眼的脸色异常疲惫，视线下移，胸前洗得发白的“饿美了”logo和那个屏幕上面布满了蜘蛛网的手机，那个手机还在顽强的工作，虽然只有一半的屏幕亮着，工服上的雨水顺着衣服上面的褶皱往下滴。
王志杰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支票，笔尖在纸面划过。“五万块，不多，小小一点心意。你救了我孙子，这情分比钱重。”支票递到杨浩面前时，老人袖口的烟味更浓了，混着雾水的腥气，让杨浩胃里一阵翻涌。他不抽烟，却对这种味道格外敏感。
杨浩的手指刚要触碰支票边缘，一抹红光掠过眼底，远处广告牌上的“时间就是金钱”再次刺痛他的眼睛。红色的字体像道伤疤，横在雨雾里，让他想起昨夜在医院的场景：护士冰冷的眼神，父亲ICU病房床头柜上铺满的欠费账单，系统界面里那个需要100000000命运点才能兑换的“后悔药”，还有眼前这张5万块钱的支票。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交织，好像一个战场。
“大爷，这钱……我不能收，我想……谁见了这种情况也会出手拉住你孙子。”杨浩喉咙发紧，往后退了半步。雨水挣扎着从头盔边缘滴落，砸在肩膀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王志杰的手悬在半空，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他看着杨浩胸前工牌上面的姓名：杨浩。又往前递了递：“小伙子，别跟我客气，小小意思，我的孙子怎么能用钱衡量！”
“大爷，这太多了！”杨浩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想起兜里被攥得发皱的二十块钱，想起手机屏幕上蛛网般的裂缝，想起系统奖励的那份重庆小面。他不是不想要钱，自己和父亲的医疗费像座大山，按揭房子的贷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这钱拿在手里，总觉得沉甸甸的，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慌。
王志杰看着杨浩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说：“行，小伙子，把收款码给我，我转你2000块钱，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杨浩摸了摸胸前的手机，蛛网般的裂缝下面，只有一半屏幕闪烁着蓝光，连收款码都只有一半。他犹豫了一下，说：“能不能给我点现金…我的账户上面不能有余额。”声音很小，却像根细针扎进雨雾里，让王志杰愣了一下。
老人再次看向杨浩胸口挂着的工作牌，上面的姓名栏写着“杨浩”。他突然想起爷爷告诉他创业的艰辛，如何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的，眼前这个小伙子，就和他爷爷说的年轻时那样。“这年头，谁身上还会有现金啊！这样吧，把你的住址告诉我，我晚上来接你，请你喝酒。”王志杰拍了拍杨浩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诚恳。
……
消毒水的气味像团白雾，在鼻腔里结成冰。杨浩站在父亲的病房里，盯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砸进输液管。血透机“突突突”地响着，像台老旧的拖拉机，撞得墙壁嗡嗡作响。他摸了摸床头柜上的欠费通知单，纸角被雨水洇出褶皱，22后面一长串的数字像悬在脖颈的铡刀，每分每秒都在丈量他离破产的距离。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铺开，淡蓝色的光映得监护仪的数字都发虚。玉屏实验小学门口的场景在脑海里闪回：穿蓝色校服的小男孩蹦跳着闯红灯，银色轿车的西个轮子在马路上推起西个土堆，然后又像气球般炸开。他捏了捏滴着雨水的工服，救孩子时被拉伤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系统奖励的大份重庆小面首接放在了保温箱里，让他省下了今天的伙食费。
完成了第1个任务后，商城里面解锁了新的物品，售价一个命运点的重庆小面和10000命运点的万能治疗药剂。
万能治疗药剂：能够治疗任何伤势，只要还有一口气，药剂就能救回来。
系统好像知道了他的困境，特意的推出了他最需要的物品，只是1后面的那几个零，仍然让他遥不可及。
警笛声从楼下传来，像只怪兽在嘶吼。杨浩掀开窗帘一角，只见住院部前的空地上停着辆警车，穿着绿色反光背心的交警从车上鱼贯下来，脚步声在雨地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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