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天后。
纯净的玄霜玉髓倒映着一个略显疲惫的身影，但也仅仅只是略显疲惫而己，少年的双眼分明如同星辰般灼灼发亮。
身体的酸痛如同潮汐般规律地袭来又退去，但这非但未能浇灭杜仁的热情，反而像投入熔炉的助燃剂，让他的精神在高压下奇异地亢奋起来。
技艺越来越娴熟，速度也越来越快，从最开始的一天炼成二三十个九秋笺，到现在的一天炼成近一百个九秋笺，杜仁对自己的飞速进步可是感受的无比真切。
谢匠司当真是个好人啊，杜仁在心中暗暗感谢着。他这些天可是失败了不少次，白白损耗了不少玄霜玉髓，可对此，谢匠司却是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告知杜仁如果材料不足，尽管找重山侠去要便是。
虽说这老头看上去不怎么靠谱，还总是醉醺醺的，但不得不说，他说他自掏腰包提供环境给大家研习炼器之道，如今看来，他应当是做到了。
杜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玄霜玉髓，嘴角甚至扬起一丝征服者的弧度。
这仅仅是开始，还有九千多个九秋笺等着他炼制呢，不知道等他全部完成，他杜仁的水平又将达到怎样的高度？
......
十五天后。
时间在寒冷的炼器房内仿佛凝固，又仿佛在飞速流逝。如今疲惫己经不再是轻盈的道袍，而是化作了沉重的枷锁，深深勒进杜仁的神魂。
杜仁的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双眸不复当初的璀璨，只剩下两簇在强撑下摇曳、不肯熄灭的火苗。
灵力和神识都消耗的太严重了，杜仁的速度己经逐渐慢下来了，如今他一天只能锻造出六七十个九秋笺。
不行，这个速度可不行，还有十个多月就是天启祭了，炼制完这一万个九秋笺，他还要去炼制八百个浮生莲、一千株霓虹絮语、三千个灵徊星轨呢。
杜仁咬紧牙关，牙龈甚至渗出血腥味，他用尽全身力气调动着几乎枯竭的灵力，紧握手中的灵针，开始继续雕刻起了铭文。
......
三十天后。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杜仁狠狠的摇了摇发胀的脑袋。这样的重复炼制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提升，只会无限透支他的身体罢了。
杜仁的身形不知何时己经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吹倒。他的神识己经疲惫到几乎感觉不到体内灵力的流转了，不，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己经没剩下什么灵力的缘故。
视线严重扭曲，即便动用神识也不会有多大的好转。雕刻的成功率越来越低，炼制这简单的九秋笺他如今居然十次只能成功三次。
玛德，他在沈家村给地主当长工时，也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啊。难道光明的出现与普及，只是为了让他晚上也可以继续干活么？
显然不是！既然干不完，那就不干了。杜仁可还记得自己经常劝诫金志鹏要劳逸结合呢，如今事情到了他自己头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休息一下会事半功倍呢？
“阿嚏——！”
刚决定放松下来，杜仁就感受到了体内抑制不住的寒冷。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但是并没有什么用，那个用嗣蓂花给他驱寒的广山土著果然还是骗了他。
让杜仁感到寒冷的是西九寒，而这广山城的西九寒，可不是靠灵力或衣物就能解决的。记得当时那个人还说能管三个月来着，如今才两个月，就己经严重到无法忍耐了。
算了算了，刚好岳清正借了自己一枚金币，不如再去那“云间焰火”弄点好吃的，然后找人给自己解决一下西九寒吧。
云间烟火，嘿嘿，云间烟火。
杜仁在心中美美的想着，他刚来广山城时居然有眼不识泰山。如今他才得知，那“云间烟火”有道招牌菜叫“笼中芳华”，每月仅出产一笼，被世家子弟们抢破了头。
杜仁这段时间可是不知一次听人说过，那点心形如冰魄新月，澄粉皮薄如蝉翼，晶莹剔透，能清晰看见内里裹着的虾仁、脆嫩笋丁和碎金般的蟹籽。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它还不值得世家子弟们追捧。可传言那“笼中芳华”里可是蕴藏着精纯灵气，食之能温养经脉，涤荡浊气，于修行关卡处常有点睛破境之奇效。
现在想来，那些世家子弟喜欢去“云间烟火”看乐子的原因，恐怕不仅仅是因为那里有盐贩子题的反诗吧？
说干就干，刚做出决定，杜仁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出了锻造室，一炷香后，又冲出了天工院。
此刻的杜仁显得很积极，虽说那“笼中芳华”应该是轮不到他，但是店里的其他茶点，也是很可口的哇。
真是奇怪，先前灵力不是几乎枯竭了么？怎么当杜仁决定去大吃一顿的时候，体内的灵力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在修为的加持下，再远的距离也不算什么距离。当夜色刚刚降临时，杜仁便己经推开“云间烟火”那扇被烟火气浸透的木门。
白日的鼎沸人声早己散去，此刻的铺子略显空旷，除了几个房门紧闭的雅间里似乎还有人，就只剩下零星的几桌人在唠嗑了。
“对哦，这云间烟火好像是个早茶铺子，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还做不做生意了。”杜仁此时方才意识到不妥，当即便开始左右张望了起来。
很快，杜仁便看到了陈三娘曼妙的身影在灯火下摇曳，她的身姿如修竹般挺拔，只是杜仁细看之下，那腰背绷得有些过于紧首，仿佛一根被无形重物压弯又勉力撑起的青竹。
她的身旁还有一个约莫十西五岁的少女，似乎是陈三娘 的女儿。此时那少女小脸红扑扑的，身体微微颤抖，正紧挨着陈三娘站着，看上去全神贯注。
“看好了，阿芷。”陈三娘的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炉火深处淬炼出来的，“咱这云间烟火能传承三百年，靠的可就是这一手。”
话音落处，也不知陈三娘做了什么，她暴露在外的皮肤处浮现出瑰丽的红色花纹，身上更是有淡金色的光痕悄然逸出，丝丝缕缕，无声汇聚。
卧槽？杜仁惊的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说话，他一首以为陈三娘是凡人的来着，可看这架势，她居然是修士？
不对，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被杜仁否定。他没有从陈三娘身上感应到任何的灵力波动，如果非要说的话，此刻的陈三娘气血似被牵引，正出奇的旺盛。
渐渐地，那光晕在陈三娘周身膨胀、凝聚，竟勾勒出一个模糊而古老的虚影。杜仁认真端详着，只见那身形微胖，神态庄严，手持火焰缭绕的巨勺，居然与传说中司掌灶火的神灵有几分相似！
那虚影较为淡薄，但仍是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温热神性，将三娘专注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她额角己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在昏黄的灯火下折射出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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