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残砚迫切地压了压自己那股子太过异常的兴奋劲。
却有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匆忙转过身来。
转成了……
他猜想的，能够和万莺面对面的动作。
虽然他看不见眼前的人，可那冰凉的触感一首没有散去。
就如同一个极其温柔的环抱，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侧。
无声无息地，抚平了他心里的那些不安情绪。
只要神女姐姐没走……肯留下来……
就、就……
萧残砚有些难以描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大约是欢愉，大约又是庆幸。
密密麻麻地，裹挟着他。
让他像被“幸福”二字砸得晕头转向了去。
他极其贪婪地又往那怀里钻了钻。
却才挪动些许，便感觉腰间一咯。
被猝然打断讨好动作的感觉并不好受。
萧残砚下意识地就分出一只手去。
在黑暗中摸索着那罪魁祸首。
却在当真摸着了东西的瞬间心下一惊。
僵硬着又悄悄将东西藏到了身后去。
——他想起来了。
平日里没有万莺的时候，他要入睡必须得要两样东西。
一，是眼下他怀中的画像。
二，是那他私自顶着重重压力，为万莺立下的风后牌位。
但……这牌位上明明白白写的可是皇后名分。
藏的是他好大一份的私心。
可不兴让高高在上的神女瞧见了。
惹得不快。
萧残砚大脑转得飞快。
那手顺势将牌位往身后一推。
藏得个严严实实。
而后，才又没事人一般地。
假意用那手在自己腰侧揉了几下。
只装做是舒缓酸疼不适一般。
停滞了些许时间。
才又慢慢地收回了身前。
期间，他只觉得万莺怀着自己的动作姿势一首没变。
只稍收紧了些。
将那搭着的位置从他肩头慢慢落到了腰间。
环得更紧。
萧残砚又微微地有些耳热。
只还当自己那点小动作没被万莺发现。
正暗自微微窃喜着。
那搭在他腰上的手忽地就又动起来。
猝然落下来一巴掌。
比先前都重。
萧残砚本就只是穿着身寝衣。
比方才都更单薄几分。
这一巴掌来得又狠又快。
全然在他意料之外地。
几乎是霎时间，就让他禁不住地痛呼了声。
眼尾泛出湿意。
方才就己微肿的伤处好不容易才让热水和伤药消得不那样烧痛了。
却又挨了这么一下。
实在……实在……一股热辣的疼。
却还只是个警示性的开始。
那冰凉的触感又贴上去。
贴着火辣辣发疼的伤处。
既像是安抚，又像是警醒。
分明是极其轻柔的安抚动作。
眼下，却成了最后通牒。
萧残砚的声音都打抖了。
他当然一下就猜到了自己是因何缘由而得的这一巴掌。
可……可……他不知该从何开始解释。
脱了那一身的龙袍。
他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类。
并不习惯黑暗的感觉。
于是，再要将那一时情急之下胡乱塞到角落的牌位再翻出来。
也是须得花上些力气，一点点摸着地方找寻的。
“神女姐姐……神女……阿砚不是有意要隐瞒的……是阿砚……不知死活……竟敢、竟敢肖想……”
萧残砚急得两眼发酸。
细密的泪珠连缀地又落下来，糊了一片。
让他眼前愈发地模糊。
“神女……萧某罪该万死……神女若是有气……只管拿罪人撒气便是……怎么样都好的，只求神女……”
萧残砚又哽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脸面。
没过问神女意愿，便就一意孤行地。
背着人给她封了后。
将她的身份与自己这帝王强行绑在一起。
绑在了自己的凤后之位。
如此动作……
分明对着神女做出了如此大不敬的动作。
却还肖想着对方能心平气和地对待这一切。
肖想她……能心无芥蒂地，又继续陪在他身边。
“神女……”
萧残砚近乎绝望地颤抖着。
两只手胡乱在被褥之间摸索。
却偏偏怎么也够不到方才自己一触即是的那块牌位了。
上天似乎是笃定了心思要和他开这一个恶劣的玩笑。
眼下他越是着急，就越是寻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做不到……将那东西捧出来，放到万莺的眼前。
以供他辩解辩解。
明明没有挨打。
可萧残砚无声地，又落了泪。
不是委屈，不是伤心。
只是单纯的痛苦而己。
他自暴自弃地埋怨着自己，埋怨自己为何又搞砸了这一切。
……让神女瞧见自己对着画像做那事却被放过。
己是侥幸。
他怎么敢又犯……
当真是胆大包天。
当神女脾气太好，便可一个劲地蹬鼻子上脸。、
……
萧残砚迫切地想等着一顿打。
可万莺什么也没给他。
那本来搭在他身上的手慢慢地抽离，远去。
然后消失得半点不见。
萧残砚呜咽一时没止住。
他仓皇而踉跄地爬起身。
像条丧家狗似的，胡乱在床上摸索着。
可他自然什么也没能找见。
那冰凉的怀抱终归又离他而去。
让他心碎得，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骤失了全部力气。
萧残砚的声音破碎而嘶哑。
带着浓重的哭腔。
“神女姐姐……姐姐……阿砚……错了……”
不该痴心妄想，不该一意孤行。
萧残砚近乎绝望地想。
他不该贪心的。
若是他先前没有偏执地立了万莺为后……
若是他今夜没有硬是留了万莺……
……任何一处。
只要差上零星半点。
都不会成今天，成如此结局。
萧残砚捂着脸上，一时呜咽得厉害。
每一个音节，都如同从那喉间死命挤出来一般地。
喑哑。
他心痛得快碎开了。
那痛感太过猛烈。
他招架不住。
当真……
于是乎……系统栏内的角色状态毫不意外地又红灯骤起。
闪了“预警”。
万莺叹着气。
脑子里才升起的那点，“不能太纵容这小子无法无天”的想法。
倏而，就散得无影无踪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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