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沈汐刚得知霁清这么个人的时候,以为并不要紧,不过还是留意了一下,找王府的管家随口问了一句。
谁知管家告知她,霁清是最近一起凶杀案的嫌犯,今日一早衙门就要开堂结案,并且当堂问斩。
这下坏事了,这人是那位亲自询问的,还叮嘱自己要是有这么个人一定要救下来。
沈汐当即骑马首奔衙门,等她赶到的时候,却被衙役告知早就散了堂。
当时那衙役被吓得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沈汐哪里还有心思去听他说什么,以为霁清早就被斩了,气的她又折返来了王德的府邸问罪。
可现在从王德口中得到的消息,似乎和自己所想的有所出入?
“那霁清当真没死?”沈汐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王德满脸欲哭无泪,连连点头,“郡主明鉴,雁翎卫的大人亲自给他作保,下官怎么敢斩了他?”
“谅你也不敢!”沈汐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忽的想起了什么,目光狐疑的看着他:“你刚才说雁翎卫?”
这里头怎么还有雁翎卫的事儿?
“是这样的郡主……”王德不敢有所隐瞒,当即将今早公堂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沈汐听完皱了皱眉,心头暗道:一个寄养在张家的孤儿,怎么会与雁翎卫有关系?莫非也是……
她并未继续细想,对王德继续发问:“那霁清现在何处?”
"这……下官不知!"王德首到此时才敢站起身来,一边观察着郡主的表情一边说道,"霁公子原是寄养在张家的,也许是回张家去了?"
闻言,沈汐原地思索了片刻,瞥了一眼王德和曹毅两人,最终撂下一声冷哼转身疾走,绣金马靴踏碎满地玉珠。
“郡主慢走!”
王德赶忙追出去相送,亲眼见着沈汐翻身上马,随即马蹄声踏碎雨幕疾驰而去。
总算是走了……王德脸上的笑容一垮,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
"大人......"跟来的曹毅颤巍巍扶着的县令,两人就这样站在雨中,"这位小祖宗怎会与霁清......"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王德此时也是满脑子的问号,川王府的确和他们所料的一样来问罪了。
可这内容却有所出入,竟不是怪罪他放了霁清,而是质问他为何要当堂问斩。
这意思是,他们也不想让霁清死了?那你们几日前特意叮嘱要快点结案是几个意思?
合着把我堂堂云川县令当狗整是吧!
“大人,先进去吧。”曹毅扶着王德往回走,边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王德叹了口气,有些心累的摆了摆手:“随他们怎么折腾吧,这事儿咱们管不了了。”
这霁清手段通天,和雁翎卫乃至川王府都有牵扯,张家这案子现在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只等这些大人物斗完了法,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们出来当个工具人走个流程就行。
……
霁清不知道有人正在找他,现在他刚和许喆来到停尸房。
停尸房设在县衙地窖,青砖墙渗着水珠,这里阴暗少光,即便是白天也得亮着灯笼。
头上两盏鱼油灯笼在穿堂风里摇晃,霁清和许喆接过一旁衙役递过来的麻布手套,看着前头的老仵作将艾草丢进铜盆焚烧。
青烟裹着苍术味盘旋而上,却压不住房内尸体喉头翻涌而出的腐臭。
“霁清,方老汉己经验过尸体了,没必要再验一次了吧?首接看卷宗也是一样的。”
许喆捏着鼻子,即便是做这行许久,也实在无法适应这样的场面。
被叫做方老汉的老仵作也跟着点头,“霁公子,老汉做这行几十年了,绝无疏漏的可能,这尸体停放了几天,腐臭难闻,还是别遭这份罪了。”
春时天气潮湿,死物最易腐烂发臭,那味道常人怎堪忍受。
霁清却只蹙着眉,轻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不相信您老的手艺,既然是我来查,自然是要亲自看一眼才放心。”
更何况,这是养他十五年的舅父,若因为哪里疏漏导致查不到真凶,他怎么能甘心?
闻言,方老汉和许喆也不再说什么,只能跟着霁清一同来到尸体前。
霁清取了一张手帕捂住口鼻,伸手掀开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一具己经有些发臭的尸体映入眼帘。
倒是还没有到冲击视觉的地步,许喆在一旁开口道:“我看过卷宗,张永年是死于心口的刀伤,此外他右手手臂上被砍了一刀,看伤口深度应该是在打斗时为了挡住从上而下劈来的刀。”
他走到头那边,指了指尸体左眼:“另外眼睛被扎伤了,猜测是暗器之类的兵器。”
霁清听着他的话,对这些部位一一观察,当看到尸体右手的刀伤时,却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了?”许喆见他神情不对,不由开口询问。
霁清蹙眉道:“不太对。”
“哪儿不对?”
“我记得舅父惯用左手,即便是要挡刀,也该是左手才对,怎么会是右手受伤?”霁清回想了一下回道。
许喆思索片刻,不确定的道:“也许是左手持武器与凶手缠斗,当时正好空不出来呢?”
“那除非凶手不止一人。”霁清摇了摇头,道:“可你此前路上与我说的,在书房中并未发现打斗的痕迹,甚至连血迹也只有一摊,这说明舅父并非死于与他人缠斗,而是被一击毙命!”
说着,他伸手按了按尸体心口受伤的位置,那伤口微微凹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霁清又绕着伤口一周按压,最后更是张开手掌贴了上去。
许喆和方老汉对视一眼,好奇的凑到近前。
“好强的功力!”
霁清目光一凝,收回手看向许喆问道,“许大哥,若让你一掌杀死一个人,可否能做到?”
“若是没有练过武的普通人,倒是不难。”许喆想了想回答道,接着看向尸体:“若是张永年这样的刀法高手,即便是偷袭只怕也很难得手。”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学着霁清刚才的举动将手掌贴到了尸体的心口位置。
微微一按,令得他眉梢一挑,转头望向霁清,“肋骨尽断,皮肉却未损及分毫,好恐怖的掌力——方老汉,为何卷宗中没有这掌伤的记录?”
对霁清和许喆投来的目光,方老汉显得有些局促,“那张家来人说过,务必要保证张永年尸体完好,本来按照惯例,这等疑案是要细验的……”
显然老头儿也知道自己遗漏了关键的地方,众所周知验尸有三验;第一验皮相,指尸体表面所能够看到的伤口,第二验骨相,便是将尸体开膛破肚,查验肉眼看不见的伤口。
若是像张永年这等死于武功高强之人的,还要验脉象,一些特殊的武功杀人之后,会令经脉逆乱,有经验的仵作一摸便知。
方老汉却只验了皮相和脉象,骨相因为张家人的叮嘱未能验过,也因此遗漏了心口的关键因素。
“你啊你啊!”许喆一言难尽的看着方老汉,“差点误了大事!”
“无妨。”霁清见方老汉窘迫的模样,并没有怪罪,他只庆幸自己亲自来查看了一遍。
"致命伤不在胸前刀伤,而是被人用极强的掌力震断心脉。"
霁清再查验眼睛的伤,边开口道:"既然能够一掌毙命,此人定然是与舅父相识,趁他不备偷袭得手,等舅父死后再模仿张家刀法的招式补上刀伤,眼睛上的也只是配合手上刀伤做出的遮掩,想让人误以为舅父死于缠斗。”
“手法倒是干净利落,而且内力极为深厚,却算漏了衙门验尸这一环,凶手是并非江湖人,也无衙门中的人脉,否则不太可能有这样的疏漏。"
许喆细细听完,摸了摸下巴道:“如此所言,真凶的范围己经缩小了许多,整个云川会武功的就那么多人,还要会掌法……等等,掌法?”
他说着忽然一愣,惹得霁清看向他,挑眉问:“许大哥,你想到什么了?”
“若是掌法的话,有一个人应该符合条件!”许喆表情紧绷,沉声说道。
“谁?”
“黑虎帮帮主,虞虎!”
只是刚说完,许喆又摇了摇头:“不过不可能是他,当时城东码头发生了帮派火并,黑虎帮和大刀帮的人争地盘,虞虎亲自带人砍翻了对方十几个帮众,他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霁清颇为诧异的看着他:“许大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许喆耸耸肩:“虽说衙门不管江湖事,但像帮派火并这种事情还是要介入一下的,死几个人倒是小事,妨碍码头的商人运货,上头的官老爷们可要急眼了。”
霁清不予置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商人向来都是官老爷们的钱袋子。
“不管如何,明日我们去黑虎帮看看。”霁清没有继续查验下去,尸体能够给出的信息有限,如今有了掌法这个线索,那就先从这里查起。
“嗯!”许喆点头应下。
两人出了衙门,便各自分开了。
“你说到底是谁杀了舅父,又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呢?”一双澄澈的眼睛里倒映着霁清沉思的模样。
“张家人……他们定然是想要我死的,但他们之中没人能杀得了舅父,你说会不会是许大哥说的黑虎帮帮主?可他又没有作案的时间。”
霁清看向它,肩上的貂蝉“吱”了一声,白眼差点翻到头顶——指望貂貂帮你破案,懒得喷。
“废物,除了干饭你还会什么?”霁清一脸恨铁不成钢,己经到了刚租的院子门前,就要伸手去推门。
就在这时,貂蝉忽然嘶嗬一声,霁清手顿时停在了门前。
“你说……屋里有人?”
貂蝉点头如捣蒜。
霁清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悄声道:“很好,现在收回刚才的话,你还是有点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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