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府大人啊……”
“……这事儿闹大了，郡主也在，谁这么大胆子敢来刺杀？”
“都怪那群武人，贼人藏匿其中，趁机混上游船了！”
人群叽叽喳喳议论，给林知府等人分开一条通道。
众人鱼贯而入，林知府目光迅速扫过全场，首先便对着沈汐深深一揖：“郡主受惊了！”
沈汐没有说话，只瞥了一眼霁清。
林知府见此，这才转向霁清和地上的侍女，最终锁定在霁清身上：“你是何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霁清身上，嘈杂再起，大多认得霁清，毕竟张家也是云川有名的富户了，张永年的案子近日闹得沸沸扬扬，寄养在张家的这个外甥还是有许多人认得的。
“霁清啊……”
“刚才就是他喊的吧？有人想要刺杀他么？”
“……许是得罪人了，不然怎会在文会上对他动手？”
“他现在背后也站着大人物呢，谁这么不长眼？”
“……谁知道呢？从衙门那件事不难看出来，此人行事乖张，什么时候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人群一角，张家一行人也在观望着，张婉“呀”一声，扯了扯一旁张诚的衣袖：“大哥，是清哥哥！”
张诚拂去她的手，目色凝重道：“看到了，有人要刺杀清弟，只怕不是寻常人物，我们暂且先看看再说。”
这边面对林知府的问询，霁清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回知府大人，小民霁清。”
“霁清？”林知府眼中神色道不明，颔首道：“本府听过你的事，你且说说发生了什么？”
“方才在楼下，此女自称郡主侍女，引小民进到这厢房，岂料她心怀叵测，竟在茶中下毒，意图行刺！”
霁清简洁地将经过陈述了一遍，不过稍稍隐去了自己识破并反击的细节，只强调对方下毒和行刺。
林知府脸色愈发阴沉，对身旁一名持刀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护卫立刻上前，蹲下身，先探了探侍女的鼻息，又摸了摸颈侧脉搏，随即抬头，声音低沉地回禀：“大人，人……己经死了。”
“死了？！”林知府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仔细验看！死因为何？”
护卫领命，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刺入侍女喉间和方才被霁清击打过的脖颈侧面。
片刻后拔出，只见针尖己变得乌黑，他又凑近嗅了嗅侍女微张的嘴角，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腥的杏仁味飘散出来。
“回大人，”护卫面色凝重，“银针发黑，口有苦杏仁气味，此女……应是事先服下了剧毒，毒发身亡！”
人死了，而且是在被抓之前就服毒自尽的，这显然是个死士，现在死无对证！
厢房内一片死寂，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林知府脸色铁青，有人在文会上行刺，这不是一件小事，他瞥了一眼身后己经在擦汗的人：“王县令！”
“下官在！”王德连忙战战兢兢走到近前。
林知府声音低沉：“文武大会一向由你负责，以往都没有出事，这次怎会让刺客混了进来？”
王德汗颜：“下官一时疏忽，还请大人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定然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大人一个交代！”
“你不是要给本府一个交代，是要给郡主、给在场的大良百姓一个交代！”林知府话说的很有艺术。
王德连连点头：“是是是，下官一定彻查！”
“王大人、知府大人。”
便在这时，林知府身后的韩三爷走了出来，对王德和林知府拱手行礼，待两人目光投来，开口道：“能混上游船，行这般周密刺杀之举，显然非寻常刺客所为。”他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此女，必有来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王德，立刻对衙役道：“速速封锁游船，派人去查，让船上所有管事、仆役、船工都来认人，看看有没有人识得此女身份，务必查清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是！”
衙役领命，立刻带人行动起来，厢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门外隐约传来的、被压抑住的骚动议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具冰冷的尸体上，各怀心思。
林知府目光转向霁清，眉头紧锁，沉声问道：“霁清，你方才说……此人是在茶水中下毒？”
“回大人，正是如此。”霁清神色平静地回应道。
“可知是什么毒？”
“据她所言，唤作‘承欢散’。”霁清如实回答。
“承欢散？”林知府明显一愣，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在场众人闻言，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眼神闪烁，面面相觑。
这名字听起来……不像正经毒药啊。
“喂！”一旁的沈汐忍不住插话，看向霁清，“你没中毒吧？”
霁清道：“郡主明鉴，若我当真中了那劳什子‘承欢散’，此刻躺在地上的，就该是我霁清，而非她了。”
厢房内一时陷入短暂的沉默，林知府挥了挥手，示意衙役继续让人认人。
很快，一名被唤来辨认的青楼女子在衙役的引导下，战战兢兢地靠近尸体。
当她看清地上女子的面容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呼：“呀！是……是谢萍萍！”
一旁的王德立刻追问：“你认得此女？”
那女子脸色发白，声音颤抖：“回……回县尊大人的话，奴婢是秋月楼的，这刺客确实曾在秋月楼挂牌。”
“但她刚来云川不久，挂牌没几日便不见踪影了，却没成想她竟混入了文会，还做出这等事来！”
那女子说完，便惶恐地低下头。
王德闻言，脸色一沉，当即下令：“来人！先将此女带下去，严加看管！”
那秋月楼的女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哀求。
“且慢！”有人忽然开口，王德转头望去，看到那人后脸色缓和：“韩三爷有什么想说的？”
韩三爷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地上的谢萍萍，又看向霁清，最后落在王德身上：“王大人，此事尚有许多疑点未明，草草关押证人，恐有失妥当。”
他顿了顿，转向霁清，脸上带着温和与一丝探究神情，“霁小友，老夫有几句话想问你。”
霁清微微颔首：“韩三爷请问。”
“你……可曾去过秋月楼？”韩三爷的问题看似随意，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
霁清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轻笑一声，目光坦然地扫过在场众人：“韩三爷这话问得有趣，敢问在座的诸位大人、公子……”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云川城中，未曾踏足过勾栏瓦舍的怕是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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