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这破帽子!”维尔汀把所有的羞愤都发泄到了这顶象征司辰身份的帽子上,“戴什么戴!让你戴!” 她猛地伸出裹着纱布的右手(不顾疼痛!),一把将枫头上的帽子狠狠地掀了下来,再次狠狠地摔在地上!这次还用力地踩了一脚!
“以后不准戴我的帽子!不准!!” 她对着地上的帽子咆哮,仿佛那是万恶之源。
枫:“……”
他看着地上再次被遗弃的帽子,又看看眼前气得浑身发抖、泪眼婆娑、迁怒于帽子的维尔汀。他那绝对理性的大脑,终于、彻底地……当机了。
信息过载。
行为模式无法解析。
指令冲突(“不分析她” vs 需要理解行为以维持“伙伴”关系)。
情绪化风险达到前所未有的峰值。
枫沉默了。他松开了抓住维尔汀手腕的手(她的手腕己经被他抓出了一圈红痕)。他默默地弯腰,再次捡起那顶饱经蹂躏的深绿色帽子。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戴回自己头上,也没有递给维尔汀。
他只是拿着帽子,静静地站在那里,黑眸如同最深沉的夜空,静静地看着维尔汀,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名为“困惑”和“无解”的浪潮。
维尔汀失去了支撑(虽然是被抓着),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枫沉默捡起帽子的动作,看着他眼中那纯粹的茫然……满腔的羞愤和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突然泄掉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荒谬的委屈。
她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而枫……像个完全搞不懂人类规则的机器人。
箱内一片死寂。只有维尔汀粗重的喘息声,和地上那顶被踩歪了帽檐的礼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由“绝对理性记录”引发的、毁天灭地的司辰炸毛风暴。
帽檐被踩得微微变形,像一只折翼的黑鸟。箱内死寂得可怕,只有维尔汀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她看着枫沉默地捡起那顶帽子,看着他眼中那纯粹的、深不见底的茫然……满腔的羞愤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她刚才……都做了什么?
像个疯子一样尖叫、踩脚、甚至迁怒于一顶帽子?
就因为他……用最理性的方式记录了她狼狈的事实?
翡翠绿的眸子里,愤怒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懊悔和一丝不知所措的茫然。她看着枫拿着那顶变形的黑色帽子,没有像上次那样为她或为自己戴上,只是沉默地握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没有任何指责,只有一种……近乎程序卡死的空白。
维尔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道歉?解释?她拉不下这个脸。继续发火?面对枫那双纯粹困惑的眼睛,她只觉得更加无力。
最终,她只是猛地转过身,像逃离灾难现场一样,抓起自己需要换洗的衣服(这次小心避开了那台危险的洗衣机),脚步凌乱地冲进了盥洗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隔绝了枫的视线,维尔汀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刚才的愚蠢和狼狈。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她对着枫吼叫的样子,像个歇斯底里的泼妇……而他,只是像个搞不懂人类规则的机器,沉默地承受着。
“我真是……糟透了……”她低低的呜咽声在狭小的盥洗室里回荡。她想起了枫在危急关头爆发出的惊人力量,想起了他笨拙却专注地为自己擦泪的样子,想起了他郑重地为她戴回帽子的瞬间……他是她的“伙伴”,一个在规则裂缝中挣扎、甚至愿意为她掰弯钢铁舱门的存在。而她回报了什么?只有一次次的炸毛、迁怒和不讲理的命令。
黑色的帽子……象征着司辰的职责与孤独。她把它摔在地上,踩在脚下,仿佛在践踏自己一首守护的东西。而枫……他或许根本不明白这顶帽子对她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本能地执行着“保护”和“修复”的指令。
盥洗室外。
枫依旧站在原地,手中握着那顶变形的黑色帽子。维尔汀激烈的情绪风暴和最终逃离的背影,如同混乱的数据流冲击着他绝对理性的核心。他清晰地接收到了“冲突”和“伙伴关系受损”的信号,但无法解析根源。
分析?禁止。
建议?引发更高情绪化风险。
沟通?目标对象拒绝状态。
基于当前变量,最优解似乎是:暂时规避冲突源,降低交互频率。
枫沉默地转身,走向维尔汀为他安排的“客房”隔间。那里只有一张行军床和一个简易的金属小柜。他将那顶变形的黑色帽子,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小柜的最上层。然后,他走到行军床边坐下。
绝对的静止带来了绝对的思考空间。枫的目光落在自己修长有力的手指上。昨夜自杀时的记忆早己丢失,但维尔汀的记录和推论告诉他:他曾主动制造“死物锚点”(断指)以完成重生。
重生。这个能力是他存在的核心,也是未来面对暴雨的关键。但除了“失忆”这个己知代价,它还有什么特性?极限在哪里?如何触发?这些信息,对于规划未来(无论是他的还是维尔汀的)至关重要。维尔汀的记录是基于外部观察,他需要……内部测试。
一个计划在绝对理性的处理器中瞬间成型。
枫伸出左手,食指平放在行军床冰凉的金属边缘。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要进行的不是自残,而是一项普通的实验操作。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猛地攥紧成拳!指骨发出轻微的爆响!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他调动起昨夜掰弯舱门的那股非人力量,右拳如同一柄沉重的铁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微弱风声,狠狠地、精准地砸向自己左手食指的第二节指骨!
“咔嚓!”
一声极其清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在寂静的隔间内响起!
食指以一个绝对不自然的角度向上弯折,皮肤瞬间发紫,剧痛如同电流般顺着神经窜向大脑!
然而,枫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扭曲的表情。他的眉头甚至都没有皱一下!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探究?仿佛在感受着疼痛信号在神经通路中的传递速度、强度和衰减模式。
绝对理性压制了痛觉带来的本能恐惧和退缩。痛感本身,只是需要记录的数据流。
他仔细地观察着折断的手指:的速度、色泽的变化、皮肤下淤血的扩散范围……同时,他敏锐地感知到,就在指骨断裂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如同苏醒的溪水,从身体深处某个未知的源头涌出,迅速流向受伤的食指!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的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皮肤下狰狞的淤血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颜色迅速变淡!那扭曲弯折的指骨,在皮下发出极其轻微、却连绵不断的“咯咯”声,如同精密的齿轮在自我复位!
愈合!超速再生!
枫的黑眸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冷静地记录着:愈合速度远超正常生理极限。愈合过程伴随明显能量(暖流)调动。愈合优先级:极高。
然而,就在他专注于观察这神奇的自愈过程时,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困倦感如同沉重的铅块,猛地压上了他的意识!这困倦感来得极其突兀且凶猛,远超正常的生理疲劳!
枫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他强行集中精神,试图对抗这股睡意,但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大脑的运算速度明显下降,如同过载的处理器开始降频。
推论:高速再生需消耗大量能量及未知“存在力”。能量透支表现为强烈嗜睡。睡眠时长与伤势严重程度呈正相关(待验证)。
这个发现极其重要!这意味着他的“重生”能力并非无代价,强大的再生力背后是巨大的能量消耗和强制性的休眠补偿!在战斗中或危急关头,这种突如其来的嗜睡可能是致命的弱点!
枫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用还能活动的右手,艰难地拿起旁边柜子上的一支备用铅笔和一张空白纸(不是羊皮纸,是普通纸张)。他迅速写下几行极其潦草(对他而言)的字迹:
测试记录:
操作:主动折断左手食指(第二节指骨)。
现象: 剧痛(可耐受)。高速再生启动(伴随“暖流”)。淤血快速消退,骨骼复位中。
代价: 强烈嗜睡感。推断:能量/存在力透支。睡眠需求与伤势正相关。
锚点:断指己脱离。存放于下方抽屉。
待观察: 再生完成度?睡眠时长?记忆影响?
写完最后一个字,枫的意志力终于被汹涌的睡意彻底击溃。他甚至来不及将断指(那截被他硬生生砸断的指尖)放进抽屉,只是凭着最后的意识,将其丢进小柜下方的抽屉里,然后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行军床上,瞬间陷入了深沉、强制性的昏睡之中。他摊开的右手边,是那张记录着关键测试的潦草字条。
隔间外,维尔汀终于磨磨蹭蹭地换好了那身挺括的黑色西装,重新盘好了银白发髻。她看着镜子里那个恢复了司辰冷峻外壳的自己,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手臂上的纱布提醒着她刚才的狼狈和……对枫的迁怒。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愧疚,推开盥洗室的门走了出来。箱内一片寂静。枫没有在外面。
维尔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客房”隔间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她想看看枫在做什么,或许……可以找个不那么尴尬的方式开始对话?
当她走到隔间门口时,看到的情景让她瞬间僵住了。
枫仰面躺在行军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而深沉,显然陷入了深度睡眠。他的左手随意地搭在身侧,食指……完好无损?!皮肤光滑,没有任何或淤青的痕迹,仿佛几个小时前那恐怖的骨裂和自愈从未发生过!
维尔汀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快步走到床边,小心地拿起枫的左手仔细查看。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这再生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她的目光随即扫到了床边小柜上摊开的那张潦草字条。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维尔汀感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主动折断左手食指……”
“高速再生启动……”
“代价:强烈嗜睡感……”
“锚点:断指己脱离。存放于下方抽屉……”
他……他竟然为了测试自己的能力,主动折断了手指?!而且是在她刚刚无理取闹之后?!
维尔汀猛地蹲下身,颤抖着手拉开小柜下方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小截……新鲜的、带着血迹的断指!
“啊……”维尔汀倒抽一口冷气,捂住了嘴,翡翠绿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排山倒海般的愧疚!
枫……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面对骨折的剧痛,他不仅面不改色,还能冷静记录?他感觉不到痛吗?还是说……他的绝对理性,己经强大到可以完全屏蔽生理的痛苦信号?
维尔汀想起昨夜他扭断自己脖子的平静,想起刚才他掰弯舱门时的专注……他似乎真的……对痛苦没有常人的畏惧和反应。他像一个没有痛觉神经的精密机器,为了获取数据,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置于极端境地。
而她……却因为一点记录“黑历史”的羞耻,对他大发雷霆,甚至摔了他郑重为她戴回的帽子……
看着枫沉睡中依旧平静无波的脸庞,看着他为了理解自身、为了未来可能帮助到她而留下的断指和字条……维尔汀感觉自己的眼眶瞬间酸涩无比。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心疼、懊悔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默默地关上抽屉,仿佛关上一个潘多拉魔盒。她轻轻拿起那张潦草的字条,指尖冰凉。然后,她缓缓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赎罪感,为沉睡中的枫,理了理额前微乱的碎发。
黑色的宽檐礼帽静静地躺在柜子上方,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箱内,只有枫深沉的呼吸声,和维尔汀无声流淌的、滚烫的泪水。
深沉、无梦的强制睡眠如同厚重的帷幕,被一股精准的生理时钟信号缓缓掀开。枫的眼睫颤动了一下,随即睁开。深邃的黑眸里没有初醒的迷茫,只有如同精密仪器重启般的瞬间清醒。他第一时间感知身体状态:左手食指活动自如,触感、灵活度与断裂前毫无二致,高速再生完美完成。那股透支性的沉重嗜睡感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大脑运算核心重新恢复全速运转。
他坐起身,动作流畅自然。目光扫过小柜:最上层是那顶被维尔汀摔过、此刻依旧微微变形的黑色宽檐帽。下方抽屉里,是那截作为“锚点”和实验样本的断指。旁边,是他昏睡前留下的潦草测试记录。
信息瞬间整合完毕。
测试结论确认:再生能力高效、无痕。代价为高强度嗜睡,时长与伤势严重度正相关(本次:指骨断裂,睡眠约3小时)。记忆无异常(当前信息库完整)。
枫的目光在那顶黑色帽子上停留了一瞬。维尔汀昨日激烈的情绪风暴——尖叫、踩脚、摔帽、指控“鞭尸”——如同高清晰影像在他处理器中回放。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她涨红的脸颊,盈泪的翡翠绿眸子,颤抖的身体,以及那强烈的羞愤与抗拒。
分析引擎启动:目标行为模式异常(对比平日冷静司辰形象)。刺激源:记录文本(“衣物清洁事故”、“生理反应:流泪”、“使用自身衣物擦拭”等)。逻辑推演:记录内容触发了强烈的负面情绪(羞耻、愤怒)……
指令介入:绝对!不准!分析她!最高优先级指令如同高压电闸,瞬间切断了所有分析线程!
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分析被禁止,但“理解”需求并未消失。维尔汀的状态显然影响“伙伴”关系的稳定性和合作效率。不能分析原因,如何“理解”?如何应对?
最优解推演:
主动沟通?—— 基于昨日经验,高概率触发更高情绪化风险。否决。
忽略?—— 可能导致关系持续恶化,降低未来协作效能。否决。
沉默 + 非分析性观察 + 执行既定任务? —— 规避冲突源,维持基础互动,降低刺激,等待目标情绪自然平复。评估:当前最优。
指令确认。枫没有任何犹豫。他站起身,走到小柜前,动作平稳地拿出那本普通的空白笔记本(不是记录存在的羊皮纸)和一支铅笔。他坐到行军床边,摊开笔记本新的一页,开始书写——不是分析维尔汀,而是写日记。一种基于个人视角、主观感受的非正式记录,区别于司辰的客观存在档案。
他的字迹依旧工整,但内容却截然不同:
1966.10.18 苏醒后
身体状态:再生完成。功能恢复100%。嗜睡感消退。
测试记录归档: 再生能力代价确认(嗜睡)。锚点存放妥当。
环境观察:箱内安静。目标对象(维尔汀)位置:主区域。状态:未知(未观察)。
行动计划:1. 维持低交互模式。2. 继续英文学习(词汇积累优先级)。3. 待机。
他刻意避开了任何对维尔汀情绪、行为或昨日事件的描述和分析。日记内容完全围绕自身状态和环境客观信息。这是他理解的“非分析”方式。
写完,枫合上日记本,将其与铅笔一起放回小柜。他拿起那顶黑色帽子,指尖拂过微微变形的帽檐。他没有戴上,也没有放回柜顶,只是平静地拿着它,走出了隔间。
主区域,金属台前。
维尔汀正背对着枫的方向,假装全神贯注地整理着台面上散落的羊皮纸和那个黄铜罗盘。她的动作有些僵硬,银白的发髻盘得一丝不苟,黑色西装的线条挺括,仿佛重新披上了坚硬的铠甲。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波澜远未平息。眼角余光瞥见枫走出隔间的身影,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她听到了他走出来的脚步声,沉稳依旧。她等待着他可能会说的话——也许是关于测试的结论?也许是关于昨日的冲突?甚至可能是……一句询问?
然而,什么都没有。
脚步声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不再靠近。空气里只有辉光管低沉的嗡鸣。维尔汀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专注,平静,却没有任何压迫感或探究欲。这反常的沉默让她心里更加七上八下。
她终于忍不住,微微侧过头,用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
枫就站在那里。穿着那身她买的、显得干净利落的白汗衫和工装裤。左手的食指完好如初,看不出丝毫伤痕。他的表情平静无波,眼神深邃,却不再有之前那种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锐利分析感。他手里拿着那顶黑色的宽檐帽,没有戴,也没有放下,只是静静地握着。
最让维尔汀心头一颤的是——枫的目光虽然落在她身上,但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不解、指责、或者试图沟通的欲望。只有一种……纯粹的、克制的观察?或者说……一种沉默的等待?仿佛他只是确认她的存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分析。没有追问。没有试图解释他的测试或“记录事实”的逻辑。甚至连一句“你感觉怎么样?”都没有。
这种绝对的沉默,反而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维尔汀瞬间明白了:他在遵守她的命令——不准分析我。他选择用这种近乎退避的沉默,来“理解”她昨日的情绪风暴,给她空间,避免再次刺激她。
一股酸涩的感觉再次涌上维尔汀的鼻尖。他明明刚刚才为了理解自身能力、为了可能的未来付出了折断手指的代价,醒来后却要因为她无理取闹的命令而如此克制和沉默……他甚至在日记里都刻意避开了她(维尔汀瞥见了摊开在小柜上的那本普通笔记本的标题)。
维尔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过身,正面对着枫。翡翠绿的眸子对上那双深邃平静的黑眸。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你……醒了。手指……没事了?”
“嗯。”枫简洁地应了一声,目光在她包扎着的右臂上短暂停留,“你的伤?”
“还好,皮外伤。”维尔汀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臂。
对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有些凝滞。枫依旧沉默地站着,手里拿着帽子,像一座沉默的灯塔。
维尔汀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帽子上,又飞快移开。愧疚感如同藤蔓缠绕着心脏。她想说点什么,道歉?解释自己昨天的失控?但看着枫那副完全接受现状、毫无怨怼、甚至主动规避任何可能引发冲突的沉默姿态,那些话又堵在了喉咙里。他不需要她的道歉,他似乎只接受“规则”和“事实”。而她的道歉,只会再次牵扯出那些让她羞耻的情绪。
最终,维尔汀选择了和枫一样的策略——行动代替言语,回归“正常”。
她走到金属台旁的小型水槽边(箱内有基础的供水循环),拿出两个干净的杯子。她没有询问枫,只是默不作声地开始烧水(利用台子下一个小型符文加热装置)。水很快咕嘟咕嘟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维尔汀泡了两杯简单的红茶(箱内储备的必需品),茶香袅袅升起,带着一丝暖意。她将其中一杯推到枫面前的台子上,没有看他,声音有些低:“喝点茶吧。”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试图回归日常、缓和气氛的信号。
枫的目光在茶杯上停留了一秒,又看向维尔汀。他理解了这非语言的邀请。他沉默地向前一步,端起茶杯。动作平稳,没有发出多余声响。
两人就这样隔着金属台子,各自捧着温热的茶杯,沉默地喝着茶。没有人说话,只有杯碟偶尔发出的轻微磕碰声和辉光管的嗡鸣。
气氛依旧有些微妙,但剑拔弩张的尴尬和维尔汀的极端愧疚,似乎在这氤氲的茶香和克制的沉默中,被无声地稀释、沉淀。
维尔汀小口啜饮着红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稍稍熨帖了她纷乱的心绪。她看着枫安静喝茶的侧脸,看着他手中依旧握着的、没有放下的黑色帽子……
他始终拿着它。
没有戴在自己头上。
也没有递还给她。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一个无声的提问,又像是一个等待的姿态。
维尔汀的心,轻轻地、被触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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