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却驱不散陆昀晖公寓客厅里的冷寂。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滞留在空气中。陆昀晖如同固定在单人沙发上的雕塑，受伤的左臂搁在软垫上，视线落在地板移动的光影分割线上。墙上的挂钟“滴答”声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李峰的紧急通信铃声，是普通的短信提示音。
他几乎是立刻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李峰刚拿到权限走了。你情况怎样？需要帮忙？」
发信人：顾明玥。
陆昀晖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回复过去，言简意赅：「在等。不必来。」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煎熬让他此刻只想独自承受这份无力感。
放下手机，那种被隔绝在战场之外的焦灼感更强烈了。他能想象李峰的行动组此刻正在如何调动资源，能想象徐正阳可能在追踪哪些信号，但他却像一个断了线的指挥官，只能被动等待前方的战报。左臂不时传来的钝痛像是在嘲弄他的虚弱。
时间缓慢地爬行。陆昀晖强迫自己拿起平板，试图处理常规邮件转移注意力，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却像扭曲的蚂蚁，完全看不进去。
下午一点多，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紧急通信铃声。
陆昀晖的心猛地一跳，迅速接起：“李峰？”
电话那头传来李峰沉稳中带着一丝紧迫的声音：“陆总，张成义那边监控有点新情况，他最近两天通过加密的虚拟号码和一个未知源头有极短暂的异常通讯，联系频次异常。另外，” 李峰顿了一下，声音压低，“创辉那边的动作太明显了。”
“什么动作？”陆昀晖追问。
“他们昨天对外放了个消息，宣称其核心研究产品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将在近期发布，目标首指情绪分析领域的‘革新应用’。今天一早又曝出大规模扩充AI和数据挖掘团队的招聘公告，薪资开得非常激进。更绝的是——”李峰语气略带嘲讽，“下午三点他们官号刚放出一篇软文，通篇都在暗示‘真正的心理健康守护工具需要更开放、更深度的数据利用才能发挥最大价值’，就差没点名‘星途’不够开放了！他们这是在为后续市场动作造势，逼宫的味道很浓！”
星途科技办公区，顾明玥的独立办公室。
顾明玥刚结束一个关于用户数据隐私合规的线上会议。她正关闭会议界面，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来电显示“陆昀晖”，她有些意外，立刻接起。
“顾明玥。”她声音平稳地报出名字。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秒，传来陆昀晖压抑着情绪、略显沙哑的声音：“顾经理，有空吗？”
“什么事？”顾明玥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情绪的绷紧。
“创辉的动作，你知道多少？特别是他们的新招聘和那篇软文。”陆昀晖开门见山，省去了所有寒暄。
顾明玥立刻想起了自己看到的消息：“了解。新招聘集中在数据分析和AI建模岗位，薪资溢价30%，明显针对成熟人才挖角。软文核心是鼓吹‘数据深度利用才是服务核心’，指向性很强。”她略微停顿，补充了自己的判断，“他们在趁热打铁，利用N-S-7造成的波动，用这种激进的姿态抢占市场声量和人才资源，逼我们自乱阵脚或者跟他们卷开放度。” 她的话语条理分明，不带个人情绪，却如同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切开了创辉的意图。
电话那头沉默了更长一些时间。顾明玥仿佛能隐约听到背景里挂钟那令人心焦的“滴答”声，似乎隔着电话线也能被传递到公寓里那种沉重的氛围。她知道他在思考，也在忍受某种她无法分担的煎熬。她没有催促。
“知道了。”终于，陆昀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有他们更具体的‘革新’指向或时间表风声吗？”
“目前还没有。他们的保密做得很好，或者说还在放烟雾弹阶段。我会持续留意。”顾明玥如实告知。
“……嗯。”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等有眉目了，辛苦告知我一声。”他似乎想说什么别的，最终却只化作一句略显生硬的叮嘱，随后电话被挂断。
顾明玥放下手机，望向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创辉的咄咄逼人让她感到压力骤增，而陆昀晖那份压抑不住的焦躁和疲惫感，透过电流传递过来，更让她心中那份对局势的沉重判断又加重了几分。
挂断电话，陆昀晖感觉那份被隔绝的无力感并未减轻多少。顾明玥提供的信息证实了他的猜测，创辉的行动比他想象的更快、更咄咄逼人。对手在步步紧逼，而他依然只能困在这间公寓里等待一个内鬼落网的消息。这种巨大的落差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闷的痛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被暮色笼罩，华灯亮起，投在窗玻璃上斑斓却冰冷的影子。时钟指向晚上七点五十分。
突然，公寓的门铃响了！三声，急促，有力！
陆昀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下午，陆昀晖公寓的对讲机响起，是前台。“陆先生，楼下有位徐工程师，说您有资料要取？”是徐正阳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
“让他上来。”
徐正阳很快上来，神情比平时更严肃些。他没多废话，递给陆昀晖一个薄薄的、密封好的文件袋。“陆总，顾总监。这是李组长让我送过来的，张成义最近的动向记录和今晚布控方案。”他看到陆昀晖的脸色，补充道：“李组长和小组核心成员亲自过去了。计划天黑就部署。”
陆昀晖接过文件袋，没拆，只是捏在指间，分量沉重。他看向徐正阳：“行动点在哪？”
“他家和办公室都安排了。两边都下了监控和信号锚，他平时开车也安排了人跟。”徐正阳回答得尽量不带危险细节，“重点在他家那头，下班后他大概率会回去。”
“有风险吗？”陆昀晖突然开口问。
徐正阳犹豫了一下：“李组长是合规流程的高手，走的是内部安保配合审计的路子，不会让张工察觉异样。目的是低调把人控制在指定区域谈话，不是抓捕打架…但，”他声音压低，“他毕竟是个聪明人，要是发现风吹草动铤而走险…或者外面创辉的人也盯着…不好说。所以我得赶紧过去支援。”
徐正阳匆匆离开后，公寓里再次陷入更深的等待。夜色开始笼罩城市，窗外华灯初上，却没有给客厅带来丝毫暖意。
时间临近晚上八点。陆昀晖尝试拿起手机处理工作信息转移注意力，却几次点错屏幕，烦躁地放下。他试着在客厅踱步，左臂的伤处发出细微的抽痛，提醒着他的无能为力。一种巨大的挫败感，第一次如此鲜明地压过了愤怒——他本该出现在现场，掌握第一手情况，而不是在这里像一个断线的风筝。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李峰发来的信息：
「己到位。目标离开公司，驾车。行进轨迹正常。预计五分钟后抵达住所区。」
他停止了无意义的走动，正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感受着这一刻无声的煎熬。
张成义所在的某处中高档小区附近路口。一辆不起眼的黑色SUV缓缓停在路边树影下。车内，李峰和徐正阳并排坐着。徐正阳面前架设着一个轻便的多屏幕设备。李峰穿着便装外套，神情如同捕猎前的狮子，专注地盯着前方必经的减速带入口方向。他的耳机里正汇报着不同点的状态信息。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轻微的嗡鸣和压抑的呼吸声。
“目标车辆快到了。家那边情况？”
“到位！确认目标妻子孩子都在家。”
“A组收网，B组待命，C组看住出口…”
张成义的轿车缓缓驶入减速带，车灯划破昏暗的路面，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驶入一张无形的网中。
(http://www.topss1.com/book/adbeed-3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topss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