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下谋局

景墨玄的手指在残缺玉佩上轻轻，鎏金烛台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地面投下斑驳暗影。纱帘被夜风掀起一角，沈昭宁带着一身寒气踏入屋内，身后青禾警惕地守在门外，七杀宫暗卫早己无声无息地将王府周围布下天罗地网。

“当真是稀客。”景墨玄靠在檀木轮椅上，苍白的面容却掩不住眉眼间的矜贵，他望着沈昭宁手中玉佩，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本以为沈姑娘早己将救命之恩抛诸脑后。”

沈昭宁将玉佩轻轻放在案几上，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她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却清楚记得少年王爷将她抱上马车时的小心翼翼，还有那枚贴着他心口温热的玉佩。“救命之恩，昭宁从未敢忘。”她首视着景墨玄的眼睛，“只是不知王爷如今将我推给沈云柔的婚约，又是何意？”

景墨玄闻言轻笑，指节叩击轮椅扶手：“沈姑娘这话可就冤枉本王了。”他示意一旁的侍从端来茶盏，热气氤氲中，声音愈发低沉，“太子与沈云柔早有勾结，那场‘落水戏码’，本就是为了让沈云柔顺利攀上太子。而本王......不过是他们眼中的绊脚石。”

沈昭宁瞳孔微缩。当年的记忆碎片突然串联起来——沈云柔落水那日，太子曾派人来相府拜访；母亲对她的冷漠，父亲的暴怒，一切都太过巧合。“所以王爷同意这桩婚事，是想借我之手？”

“聪明人果然一点就透。”景墨玄端起茶盏轻抿，目光扫过沈昭宁腰间暗藏的匕首，“沈姑娘在神医门下习得医术毒术，又创立七杀宫搅动江湖风云。本王若说不心动，那才是假话。”他突然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沈昭宁耳畔，“况且，当年那个在我怀里哭着说‘长大一定报恩’的小丫头，如今竟成了让丞相府头疼的人物，倒真是有趣。”

沈昭宁后退半步，脸颊泛起薄红。她没想到景墨玄竟记得如此清楚。十年间，她在神医谷刻苦学艺，为了站稳脚跟，带着青禾走遍大江南北，建立七杀宫时不知经历多少生死时刻。可此刻，对方一句调侃，却让她仿佛回到了那个脆弱无助的雨夜。

“王爷想要我做什么？”沈昭宁恢复冷静，指尖划过案上玉佩，“昭宁虽然欠王爷恩情，但也不会任人摆布。”

景墨玄靠回轮椅，从袖中取出一卷密函推到她面前：“太子表面温润如玉，实则豢养死士、私铸兵器。沈云柔嫁入东宫后，必定会成为他的帮凶。”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而本王......想要太子之位，更想让那些害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沈昭宁展开密函，上面详细记载着太子的种种罪行，甚至还有沈云柔与太子私会的证据。她冷笑一声：“原来王爷早有谋划。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景墨玄解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三年前，太子派人刺杀本王，若非命大，早己葬身火海。”他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恨意，“沈姑娘若肯与我合作，本王不仅会帮你查清当年真相，还会助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沈昭宁凝视着那道疤痕，心跳陡然加快。十年前那个救她于水火的少年王爷，如今早己被命运磋磨成执掌权谋的利刃。而她......又何尝不是？

“好，我答应你。”沈昭宁重新将玉佩收入怀中，“但我要丞相府身败名裂，要沈云柔为当年的诬陷付出代价。”她眼神坚定，“还有，我要太子之位易主。”

景墨玄唇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伸出手：“合作愉快，沈姑娘。”

沈昭宁握住那只修长却略显冰凉的手，窗外月光如水，将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一场关乎朝堂与江湖的惊涛骇浪，正从这小小的密会开始，悄然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