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乖一点。”洛晏走到操作椅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冰凉的指尖拂过她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颈动脉。
“很快，那些让你痛苦、让你挣扎的‘错误’记忆，都会消失。你会轻松很多，我的茗茗。” 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回到主控台前，修长的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操作。全息脑图上，被他圈定的红色区域被高亮标出。“织梦者计划启动。
目标区域：颞叶7-19区记忆链，边缘系统情感关联节点。
执行：清除与覆盖。”
嗡——
轻微的启动声响起，那几根悬停在穆茗太阳穴和颅骨特定位置的幽蓝探针，猛地刺入！
“嗯哼——！！！”
穆茗的身体像被高压电流击中，瞬间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巨大的、无法形容的痛苦并非来自皮肉，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深处。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脑子里搅动、穿刺，将那些鲜活的画面、熟悉的声音、温暖的情感硬生生地剥离、撕裂。
全息脑图上，被标定的红色区域开始剧烈波动。
与此同时，肉眼无法看见的微观层面，亿万只被注入的、荧光绿色的纳米级机械虫，正顺着探针开辟的通道，潮水般涌入她脆弱的海马体。
它们如同最贪婪的食腐者，精准地附着在特定的神经突触上，释放出微弱的生物溶解电流和神经信号阻断剂。
穆茗的瞳孔因为剧痛而涣散。
她看到——不，是感觉到——那些构成她过去的丝线正在被无情地剪断、吞噬。
小小一团的她在花团锦簇的后花园中，追逐着另一团雪白的小狐狸，父母仰躺在秋千摇椅上，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欣慰的笑着的画面。被绿光覆盖，变得模糊、褪色，最终碎裂消散。
小小的她被藏进孕育蛋中，父母不舍的眼神，最后被捕获的血腥……洛奶奶为了连累她，自刎在包围圈中……那种撕心裂肺的愤怒和刻骨的仇恨，像被投入强酸的冰块，迅速消融，只剩下空洞的麻木。
自己的伙伴知道自己是那一把人类复苏的钥匙，拼尽全力也要保全她，即使最后落下一身狼狈。那种心脏几乎跳出喉咙的感动和搏命的决心，也在被强行抹平。
清除！覆盖！
用虚假的、温顺的、充满“爱意”的数据流去填充那片狼藉的废墟！
“呃…呃啊……” 穆茗在凝胶的窒息感和脑内毁灭性的剧痛双重折磨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蜷缩，像一只被扔进沸水的虾米。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泪水混合着凝胶堵住的涎水，狼狈地淌下。
绝望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要将她彻底淹没。
她感觉自己正在被活生生地掏空，被杀死，然后塞进一个陌生的、由洛晏亲手缝制的玩偶躯壳里。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人格的堤坝濒临全面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更加深沉内敛的震动，极其微弱却异常坚定地，从她大脑深处某个未被洛晏探针触及的隐秘区域传来。
【检测到高威胁性记忆篡改攻击！】
【核心记忆防火墙——激活！】
【人格底层锚点协议——启动！】
【加密等级：Ω级！】
无声的指令在她混乱的意识海洋深处炸开。
仿佛在即将被洪水彻底冲垮的孤岛上，瞬间升起了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那些代表着她最核心存在的“数据”。
穆茗无比的庆幸，幸好自己当初还留下这么一道意识防盗网，像是冰凉的薄荷汽水灌入，在炎热夏天的混沌脑袋当中。
脑海空间中重新将那一幕幕记忆回收到脑海当中。
它们被转化为洛晏的纳米虫群无法识别、无法解析、更无法触及的量子态信息流，深深地沉入意识海洋的最底层，如同沉入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黑匣子。
表面汹涌的篡改浪潮仍在肆虐，虚假的温顺与爱意正强行覆盖她意识的上层建筑。
但最深处的根基，那名为“自我”与“复苏”的磐石，在芯片系统的拼死保护下，岿然不动。
只是暂时被掩埋，被隔绝，陷入了最深沉的沉睡。
剧烈的痉挛渐渐平息。穆茗蜷缩在椅子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愤怒、恐惧、不屈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空洞的温顺，像被洗去所有色彩的素胚。
洛晏满意地看着全息脑图上，代表反抗的红色警报区域大片大片地熄灭，被柔和的、代表“忠诚”与“爱恋”的粉紫色数据流覆盖。
他关掉了仪器，幽蓝的探针无声缩回。
他走到穆茗面前，俯下身，亲手解开了她下颌的凝胶束缚。粘稠的液体被拭去，露出她苍白失血的嘴唇，甚至因为刚才的剧痛挣扎，唇瓣内侧被咬破，渗出一丝鲜红。
洛晏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强迫她抬起空洞的、仿佛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看向自己。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以及一丝病态的期待：
“现在，”他凝视着她涣散的瞳孔，如同在欣赏自己最完美的杰作，“说，你爱我。”
穆茗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被无形的线牵扯的木偶。
她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
那声音里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机械的、被强行植入的指令在驱动：
“…爱…您。” 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洛晏耳中。
一股巨大的、扭曲的满足感瞬间攫住了洛晏。
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狂喜的笑容。成功了！
他的茗茗，终于完全属于他了！从灵魂到身体，从记忆到情感！
他低下头，冰凉的、带着一丝消毒水气息的唇，极其轻柔地印在她因恐惧和刚才的剧痛而不断战栗的眼睑上。
那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与他所做的一切暴行形成了令人作呕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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