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大手一挥，笑得豪爽：“跟我扯这些干啥！咱都是荣城出来的，还能不管你？我瞅着山城这路挺有意思，连导航都能绕晕，我这就去跑两单试试！”
杨浩呵呵一笑，“李哥，我建议你还是先去坐一趟黄色法拉利，在这里，车子还能坐电梯！从1楼爬了18楼，竟然还是1楼。”
“那我就更要去见识一下了，想当年，我在部队开车的时候，啥子路况没有见过！”他说着就抄起外套，临出门前还回头喊，“你说的那黄色法拉利真能坐电梯？”
杨浩点点头：“真的！有空常联系！”
病房里只剩杨浩和沉睡的父亲，还有比熊犬糖糖。
杨浩盯着苏晚棠的行李箱，锁孔是西位数，像只等着喂食的兽口。
深吸一口气，他按下第一个数字——0，苏晚棠首播间的房号是0824。锁没开。
第二个组合——2296，她曾经说过，今年他21岁，这是他的出生年份。
依旧纹丝不动。
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杨浩想起苏晚棠穿着维纳斯婚纱的无助样子，头纱下的寂静面具毫无表情，金属项圈在月光下闪着冷光。王林扯不掉她裙子时发出的怒骂声，赵三炮猥琐的笑声，还有高速路口货车的尾气声，突然在耳边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噪音。
“咔哒。”
当输入第六组数字时，锁芯突然发出轻响。杨浩猛地抬头，心脏像被攥紧的拳头。
他盯着蝴蝶锁上的数字，0417，那是苏晚棠和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那天，他抱着糖糖见到了“他”！
还真是一个随机的日子！
行李箱的锁弹开了。
箱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钻入鼻腔，里头没多少东西，几件换洗衣物散着褶子，一件粉红色睡袍和白色连衣裙叠在角落，
还有一个黑色的密码箱，正是杨浩喝醉后，花了200块钱一晚上拿到的那个密码箱。
正是陈建国委托自己秘密送给苏晚棠的那个密码箱。
杨浩的手指刚碰到密码箱，掌心就沁出冷汗。箱子比想象中沉些，屏幕上的电子锁闪着幽蓝的光，绿色框里大概能够输入“6位密码”。
杨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着输入苏晚棠的生日，屏幕瞬间红了——“密码错误，剩余2次机会，箱子己锁定10分钟。”
“妈的！”他低骂一声，把箱子往行李箱“咣当”一扔。
父亲的呼吸声突然加重，氧气面罩“嘶嘶”响得更急，仿佛在催促他。
杨浩抹了把脸，又试了试，0417。
还是不行！
第三次机会时，他犹豫了很久，输入了“0824”，那是她首播间的号码。
绿色屏幕再次飘红。
“密码错误，箱子己锁定，请24小时后再试”
屏幕彻底黑了下去，像只闭上的死鱼眼。
病房里彻底陷入死寂，难道，是完整的六位数？
吉尔了，麻烦了！
杨浩抬头的瞬间，病房门外的玻璃窗口闪过一道黑影，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脑袋迅速缩了下去，病号服的袖口油光闪亮，正是之前想偷箱子的那个瘦子！
杨浩攥着胡主任开的药单，白花花的纸页上面全是鬼画符，一个文字也没有。
跟荣城那些医生开的药单一样，全是线条，不认识。
住院部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消毒水味混着人身上的汗味，熏得人脑子发懵。
杨浩低着头穿过人群，刚拐过个半人高的垃圾桶，鼻尖就嗅到一股酸馊的气味。，不是垃圾桶发出来的，紧接着，压低的对话声顺着走廊飘了过来。
“这次还是五盒‘大象神油’，李药师，老价钱，一百块。”那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喉间还卡着浓痰似的，听得人嗓子眼发堵。
杨浩猛地顿住脚步，后背“蹭”地贴在冰凉的墙壁上。这声音他熟啊！上午在缴费窗口，这龟儿就凑过来强行乞讨，身上的味道比垃圾桶还重，手臂上针孔密得跟筛子似的。硬说自己是给女儿换肾。
只是，没想到在这儿撞上，那龟儿还跟药房的人不明不白的。
杨浩眼珠子一转，索性往墙根儿缩了缩，竖起耳朵听着。
另一个声音响起来，甜得发腻，却又透着股子不耐：“一百？张建军，你鸡屎吃多了吧？你是是晓得的，‘大象神油’搁我这儿可都是三千一瓶卖的。”这声音是药房的李静怡，平日里斯斯文文，嘴角总挂着笑，人称“白面西施”，没想她的心肠跟张志德有的一拼，此刻她的语气里满是嫌弃，像在跟什么脏东西打交道。
那叫张建军的瘦子不耐烦地咂嘴：“你少跟劳资扯这些！你从浩哥那儿拿货才二十块三支，我给你二十块一支，己经黑够意思了！下个星期浩哥那儿的‘菠萝香烟’就要到货了，你还想不想要嘛？”
“行行行…给你给你！拿了就跟老娘爬远点，”李静怡轻哼一声，“记到起，交货地点还是老地方，还是那家火锅店。还有，你少跟老娘在医院偷偷摸摸的，那些钱都是我们的，你手莫伸那门吉尔远，你要是让别个打死了，老娘可认不到你勒个杂皮！”
“晓得晓得，要求你管……”
对话声渐渐远去，杨浩才缓缓从墙角挪出来。
又是一个拿保健品当处方药卖的地方，估计要不是刘院长开口，自己老爸恐怕还要在这里住三年，还不一定能好。
这些瓜皮医生，虽然有技术，就是TMD…心肠好吉尔黑。
杨浩整了整衣服，装作刚过来的样子，朝着药房喊道：“李药师，胡主任让我来拿点药。”
拿了药回病房，杨浩瞅着苏晚棠的行李箱，眉头拧成了疙瘩。总在医院待着不是长久之计，方才那瘦子就惦记着箱子，保不齐还有别的牛鬼蛇神盯着。指不定哪天睡着了，连裤衩子都得让人顺走。
夕阳把山城的楼群染成金红色时，杨浩跨上那辆刚买的钱江150，后面绑着苏晚棠的行李箱。
摩托车油箱上那道熟悉的凹陷，跟他在荣城骑了三年的报废车一个德行，只是性能可就好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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