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指尖着易拉罐边缘：“还能有什么打算，先隐藏一段时间呗。”她目光变得幽深，好似看到了未来，“等过一段时间，再换个身份，继续钓鱼。”
“还要钓鱼啊！”杨浩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好危险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要丢了性命！”
苏晚棠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与坚韧：“鱼塘里面有许多鱼，你不会钓吗？”
“不会，鱼才值几个钱，我还有一大堆账要还呢！”杨浩无奈地摇头，脑海中闪过医院里父亲床头柜上面那堆积如山的账单。
苏晚棠的目光落在杨浩疲惫的脸上，声音忽然柔和下来：“18岁之前，我也不会，我后面的人，他们不缺钱，才会去钓鱼，而我，就是他们的鱼饵…我只是一个小卒子啊，有些事情啊，并不能以金钱来衡量。”
“那年…你18岁？”杨浩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变化，轻声追问。
“是的。”苏晚棠的眼神渐渐飘向远方，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回到了那个血色弥漫的深秋，“那年，我才刚刚进入高三，家里就出了事情。”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手指紧紧攥住易拉罐，“我还在学校，要不是学校管理严格，估计我也要出事。”
苏晚棠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平城国防科技大学首接给我下了录取通知书，我高三也没有读，首接进了学校。”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说是录取，其实是被保护起来了。然后，在导师的安排下，我出国了。”
“出国？”杨浩惊讶地挑眉，“去做什么？”
“去死！”苏晚棠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在一次意外之中，我‘死了’，然后，一个在国外失踪多年，并且整形成功的苏晚棠回来了。”
虽然只有渺渺几句，杨浩忽然觉得她瘦弱的肩膀上仿佛扛着一座山，沉重而悲壮。
“你就不怕吗？”他轻声问，“每次钓鱼都像是在鱼嘴跳舞，稍有不慎就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苏晚棠伸手摸了摸脸颊，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怕啊，但有些事情总要有鱼饵去打窝，如果我只能钓起一些小虾米，我后面的人也很满足了。”
杨浩忽然觉得空气有些粘稠，那个叛徒坐的位置也太高了吧！竟然逼的烈士后人做鱼饵！
杨浩看着她眼角的水钻，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声音不知不觉间就低了下来：“林队长曾经给过我一句话，‘小伙子，命比钱重要啊’，我也想送你一句话，好兄弟，命比复仇重要啊！”
苏晚棠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次的笑容灿烂而温暖，仿佛驱散了夜色中的阴霾：“好，我记住了，好兄弟，不过，你不是我，怎能理解我的仇恨。”
杨浩知道他心中仍然放不下，叹了一口气，“你好歹也是烈士之后，就不能做高级一点的鱼饵吗，只钓一些臭鱼烂虾，又有什么用？”
葡萄架在风里轻晃，串珠似的绿葡萄下，苏晚棠指尖转动着空啤酒罐，纤纤玉指点向桌面上的棋盘，“会下棋吗？”
杨浩的目光从她的指甲移开，落在石桌上那副简陋的线条上面：“会一点点，以前没单的时候，我就在路边看那些老头子下棋。”
苏晚棠垂眸盯着棋盘，嘴唇轻轻抖动：“那你说，这棋盘上什么棋子最没有用？”
杨浩挑眉，目光扫过楚河汉界：“我觉得，应该是兵吧，说丢就丢了。”
苏晚棠指尖按在“卒”的位置上：“是啊，我就是那个兵，说丢，也就丢了。”
杨浩喉头耸动，“你就不能换个活法吗？”
苏晚棠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青杏子的涩：“就算是兵，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的，没有一点能力或者背景，连做兵的资格都没有，毕竟，当好了，就算是兵，也是可以单开一页族谱的！若是能吃掉对面的大子，就可以升级做炮，那必定能够单开一页族谱！”
那话说的，就好像能够做骑手手中的兵，那也是件很光荣的事情！
杨浩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闷，像被塞进了棉花，“要怎样才能不做那个兵，比如……做那个将！”
苏晚棠喝掉最后一口啤酒，把空啤酒罐砸向杨浩面前的啤酒罐。
“啪…”
杨浩放在兵那个位置的易拉罐被撞飞，两只啤酒罐撞在一起，飞出桌面，在葡萄架的阴影下面划出一个弧度，就好像两个同归于尽的小兵。
苏晚棠擦了擦嘴角残留的痕迹：“别想太多了，是个兵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兵，作用就是换掉其他的子，只要不是送，哪怕只是换掉对面一个兵，后面的棋手就很满足了，要是能吃个大子，比如换个炮，后面的人就可以给你鸟枪换炮，让你从兵变成炮！”
杨浩眼睛发亮，“昨晚抓了那么多人，还有前天晚上抓的，你都吃了别人好几个兵了，岂不是赚大发了！那能不能变成炮？”
苏晚棠摇了摇头：“你想多了，那些人都是杂鱼，算不上兵，你可以理解为外包人员，根本不是内部成员，啥也不知道，全是拿钱办事的。”
杨浩震惊了，“这年头，连犯罪分子也与时俱进了，开始搞外包了！”
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新闻，
某个富豪出1,000万买某个小老板的命，外包给地下组织，结果，地下组织又外包给其他组织，经过层层转包后，
1号中间商吃掉800万，拿出200万转包给2号中间商，
2号中间商吃掉100万，拿出100万转包给3号中间商，
3号中间商吃掉50万，拿出50万转包给4号中间商，
4号中间商吃掉30万，拿出20万转包给5号中间商，
5号中间商再吃掉10万，拿出10万转包给6号中间商，
6号中间商再次吃掉5万，找到杀手。
最后，到杀手的手里只有5万块钱。
杀手觉得为了5万块钱去杀人，实在是太不划算了，就通知了小老板，最后，小老板报了警，拉出了一长串的中间商，最后找到了富豪。
1,000万的买命费用，结果经过层层转包之后，到最后的杀手手上竟然只有5万块钱了。
很明显，这两天抓到的黑衣人，全是那些外包人员。
只是这些外包人员的中间商，跟那个富豪找的中间商，很明显不是一个档次，比那个富豪找的中间商靠谱多了，没有露出一丝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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