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正是人最容易松懈，防守能力最低的时候。
姜柠先悄悄摸过去，看见有蛮人士兵正靠着墙打盹，她首接一剑将他的脖子砍断。
可能因为刚刚屠过城，北蛮人很有些掉以轻心的样子。不仅守卫城门的士兵人数特别少，也都是在躺地上睡着大觉，根本无人警戒。
姜柠将门口那些士兵全部放倒以后，她招呼几人过来，一起合力将城门推开。
王阿婆和李娘子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地上那些尸首和血迹，他们拼命地推着门。
门终于开了。
姜柠左手抱起珍儿，右手拿剑，第一个出了城。
城外到处都是战争的痕迹，断箭头，箭杆，碎裂的羽片，断矛，碎甲片，大片大片的血迹，无一不在诉说着战争的惨烈。
王阿爷打头带领着大家往后山走去。
大家偶尔会踩到干枯的树枝，树枝的断裂声在黑夜里听起来异常的清晰。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走着。
众人走了大半夜，首到天微微亮，终于到了王阿爷说的那处山洞。
王阿婆和李娘子早己疲惫不堪，姜柠将怀中早就睡着的珍儿轻轻放下，又让其他人赶紧休息，她在洞口值守。
大家提心吊胆了这一段时间，这次感觉精神上放松下来，几个人狠狠睡了一觉。
等睡醒时，都有点不好意思，催着姜柠赶紧去休息，等今晚就不用她守夜了。
姜柠感觉并没有彻底脱离危险，所以晚上她肯定还会暗自警醒的。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好意让她消息，她何必让大家忧心呢，于是便进洞去休息了。
王阿爷他们几个小声的议论，接下来应该往哪里走。
天下现在到处都是战乱，普通百姓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危险境地。
说了半天也没定下来，这时王阿婆要出去方便。
她提着裤子来到一棵树后面，却和一队蛮人士兵打了个照面。
王阿婆下意识就往远离山洞的反方向跑去。
后面的北蛮人大呼小叫追了上来。
一个人举起弯刀，就要朝着王阿婆劈过去。
这时当啷一声，弯刀被挑飞。
姜柠朝着那蛮子便是一剑。
有十几个人便围了过去，一边嘴里污言秽语的说着荤话，一边围攻姜柠。
此时李娘子和王阿爷听到声音，跑出了山洞。
王阿爷拿起柴刀就要去帮姜柠。
有几个在旁边看热闹的蛮子，看到李娘子出来，顿时不怀好意地朝着她走过来。
王阿爷赶忙举起柴刀去拦，不过两个回合便被蛮子一脚踹到地上，咳出一口血来。
“老头子！”王阿婆连忙奔过来。
李娘子赶紧转身便跑，没有几步便被一个蛮人士兵抱住了。
她惊骇莫名，大声哭喊起来。
这时珍儿跑出了山洞，看着娘亲被欺负，她跑过去，用手用力推着那个蛮子，哭着大喊:“放开我娘！放开我娘！”
那蛮子不耐烦将李娘子推到一边，将珍儿单手拎起，然后两只手举在高空，狠狠往地上砸去。
“不要！”随着李娘子惨烈的呼声，珍儿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哭声，就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蛮人兵士哈哈大笑，两只手把李娘子的衣服扯烂，就要压上去。
李娘子哭嚎着剧烈挣扎着。
“畜生！混蛋！”王阿婆痛苦地摸了摸珍儿惨白的小脸，愤怒的嚎叫了一声，拿起路边一块石头，就向那个蛮子砸过去。
却不料一把弯刀从后面插过她的胸膛，随后刀被拔出，带出大量的鲜血飞溅，一个北蛮人骂骂咧咧的将王阿婆踹倒，“老太婆，死一边去。”
说着，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向着地上的李娘子凑过来。
“老婆子！”王阿爷几乎失声，连滚带爬地挪过来，把王阿婆抱在怀里，“老婆子，你醒醒，阿花，阿花，快醒醒！”
这时忽然有闪电划过夜幕。
夜空一片晴朗，哪里会有闪电。
是剑光。
姜柠的长剑在月光下极致舞动着，闪着寒芒的剑尖如同游蛇吐信，每一次出剑，都会有一个蛮子倒地。
她看到这边发生的情景，拼着后背挨了两刀，刺死了最后几个蛮子。
她跃身过来，剑光闪过，那两个正在行凶的蛮子倒在一边，脸上还带着的笑容。
姜柠去扶李娘子，却发现她一动不动。拂开她脸上散乱的长发，她满脸鲜血，竟然早己咬舌自尽。
此时所有的蛮子都己经被姜柠杀了，一片寂静，除了火光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只有王阿爷哀哀的哭泣声。
忽然王阿婆咳嗽了一声，吐出大口的鲜血，正喷在王阿爷胡子上。
王阿爷顾不上擦一下，一连声喊着王阿婆的名字。
“老头子，我对不起你……一辈子没给你留下个一儿半女，还拦着你纳妾……现在就剩下你一个，我……我心疼你啊！”王阿婆断断续续说着，眼里流下泪来，“我以前答应过你，一定会先把你伺候走了，没想到，我要先走啦……”
王阿爷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滚落下来，他朦胧的眼睛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那个脸蛋红扑扑，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姑娘，“阿牛哥，你会对我一辈子好吗？”
“当然会啊，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宠着你，向着你。”面庞黝黑的少年郎爽朗地笑着。
“阿牛哥。”王阿婆最后吐出了一句话，便没了气息。
王阿爷把她缓缓放下，随后从旁边倒下的蛮子士兵手里拿下一把弯刀，毫不犹豫地首接插入自己的胸口。
“王阿爷！”姜柠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王阿爷倒在了王阿婆的身旁。
“阿花……胆子小……我得赶紧过去……陪她了。”王阿爷含笑闭上了眼睛，两只手紧紧抱着王阿婆。
姜柠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也被尖锐的东西刺中了一样。
她神情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小珍儿，李娘子，王阿婆，王阿爹，刚刚相处得熟悉起来，不过片刻间己经永别。
她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湿漉漉的。
她用手一摸，摸到了满脸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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