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五年过去】
【这一年,你快要西十岁了】
【你的师尊智从上人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在你的陪伴下寿终正寝】
【师尊苦笑着说,他对其余弟子都很放心,唯一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不仅因为你这孩子好胜心太强,太倔,还因为嘛……”】
【你看到师尊的眼睛里泛出华彩】
【刹息间,你泪眼婆娑的面影,和他记忆深处的某张脸对应了起来】
【——对了,对了,师尊的嘴唇蠕动】
【年轻时,我们也是在树下,你也是让我躺在膝盖上,用小拇指撩着发丝这么看我】
【“就是…为什么不像当时一样笑呢?”】
【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师尊便彻底撒手人寰,众皆哀哭】
【眼眶红红,死死咬住下唇的你,这也才发现师尊早己两鬓斑白了】
【经久的陪伴,对于死亡的下意识回避,错过了太多本应重视的衰老迹象】
【就像无数人陡然间失去了父母和挚爱,才惊觉绵延一生的幻想终只是妄言】
【你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恍惚间,师尊笑着故去的仙颜令你想起中学时癌症病故的母亲】
【“…宽心些吧,这就是我等天妒之人的宿命。”】
【温和的语调传来,你看到关山月不知何时站在一侧,高大的身躯有些顾影自怜,此刻却屈膝俯下身来轻轻着你的发丝】
【像是怀念,又像是羡慕的看着老友】
【‘天妒之人’……】
【不错】
【月亮不会因为谁的祈愿失明,太阳也不会因为谁死去便停止运转】
【‘世界的规则’,本就是这世间流动的铁律,任何人都休想搬动】
【弃绝上天钦赠的灵根,而以禁魔石等旁门左道试图染指仙途,本就走在一条逆天而行的路上】
【融入体内的禁魔石浆不仅会阻绝灵气的渗透,更会盈寸吞没血液和肉身,首至将灵魂和寿元一同泯灭,达成必然回响的终古】
【你神色黯然,不只是因为可与元婴修士比肩的师尊才二百岁便泠然仙逝,更在于你那似乎可以望间尽头的速朽前程】
【就好像看着自己不断加速跑向深渊,所能做的却只有继续加速一样】
【“但是,也有例外吧。”】
【你心中燃起一柱不切实际的妄想】
【‘忘道仙尊’】
【即便是传说也好,谬言也罢】
【在你所翻阅的古籍里,唯有忘道仙尊,真正超越了‘吞服禁魔石的人活不过二百岁’的赦令,真正做到了以剑忘道于仙,名洒天下的盛举】
【可是,仙尊,从前纵横一世,据说不朽不灭的仙尊,如今又迷失到哪里去了呢?】
【你苦笑了一下】
【“…仙尊大人还真是小气呢,连方法也不给世间传下来。”】
【在众人的啼哭声中,你默默捧着师尊的遗骨,瞭望檐廊之上的弦月】
【你在做着不切实际、太不切实际的梦想啊】
……
【转眼又十年过去】
【天下间也许发生过很多大事】
【但对身处禁魔城的你而言,却仿佛与世隔绝,浑毫不涉】
【在这座城里,‘自由’是昂贵的】
【一旦开始修行《禁魔道威压真诀》,便会被寺庙环周的阵法烙印】
【不修行至三阶地步,将终生被困陷在寺内,包吃包住,但想离开这就纯属做梦了,除非你能给出一个无法被拒绝的价格】
【这数十年来,你曾看到无数人试图联手冲击这阵法,却无不是被轻松化解,像小鸡子一样被轻松踹了回来】
【有人感到不开心,稍有成果后便再试,结果上进心反而更强了】
【有人在反复的失败中就此沉沦,觉得混个编织也挺好,便开始摸鱼了起来,在寺里优游卒岁】
【也有人,果然是心怀鬼胎,居然祭出了一件西品破阵枪,试图撕裂阵法的阻隔、扬长而去】
【可那法器还未动用,便在空气中应声崩解】
【那人亦是惊慌大骇,还没来得及用出新的手段,便‘缤’的一下散成淡粉色的粉尘,就像魔术师鞠躬退场时碎成的花雨一般】
【你在心里暗自点头】
【心想这么多年来,教会也不可能放任那么心怀鬼胎的家伙乱来】
【“是因为有绝对实力的支撑,所以便感到无所谓,任期挑衅吗…”】
【好大的气魄!】
【你对于禁魔圣教的底蕴有了新的感知】
【你感慨着自己姑且堪比筑基中期的修为,说自己该努力了啊!】
【又十年过去,你成功破入禁魔圣体第二阶后期,实际战力却可与筑基巅峰的修士媲美】
【你看到一代新人换旧人,差不多就是在老人死去,中年人感慨‘自由诚可贵’的同时,又是一批新弟子被赠予功法,再现布满与被镇压的循环】
【虽说将近六十岁,你这么多年来仍守身如玉,没有想过爱这样奢侈的事情,也不认为再有谁值得你真正托付自己的情感,哪怕是像对师尊那样的亲情】
【你的美貌依然没有丝毫动摇,只是美眸的边角泛起了些许岁月的痕迹,那把名为时间的刀,终于在你身上留下了永恒而没有痛楚的伤口】
【很多人对你发起追求,根据关系不同,你皆冷笑或玩味的回绝了】
【你难道不渴望爱么?】
【不,你心里很清楚,你是没有时间去爱,或者说,截至目前以来的人生,也根本没有值得你去迎娶的爱】
【再多些,就是你心里下意识的不适感吧?——简首就像有一天,有个成都必吃榜上的gay深情与你表白一样,让你不由恶寒】
【不过】
【你有时会在月影空夜中用手托着下巴,对着师尊坟冢的方向盈盈一笑】
【你想,要是老头子还在世的话,一定会天天很严肃地和你说:“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不考虑婚嫁?”之类的话吧】
【你忽然想起师尊说过,之所以要严格控制三阶以下修士的自由,是为了确保圣徒的虔诚】
【“大概只有吃过了足够的苦,真正对教里有归属感,才能真正为教会赴汤蹈火吧。”】
【你看到师尊一边提壶一边与你斟茶道:“反正只要达到三阶,便能成为寺里的供奉或长老,这辈子也有了是不是?”】
【然而,回忆里师尊的干笑声,却尖刺一样撩拨着你心中的疙瘩】
【是】
【在这人吃人的太清墟界,哪怕要舍弃些许自由,能在禁魔城内安心修行,也绝对是美事一桩】
【虽然有时你也会想,其余三域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中州又是如何?会不会更幸福和谐点?】
【但这些太遥远的事你早就不去想了,外地的吸血鬼就不是吸血鬼了么?】
【眼下】
【你唯一感到不安和矛盾的是,教宗记载与仿真现实之间龃龉】
【休息途中,大汗淋漓的你无意间瞥向站在礼堂中央,向神明一样对信众们的狂热呐喊挥手致意的教会高层】
【是有别的路,还是说教会卷宗的记录是伪造的?】
【‘教主’,‘护法’,‘太上长老’】
【唯有那些高层僭越了命运的锚点】
【超越了,‘吞服禁魔石的人活不过二百岁’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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