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内，‘最上层’】
【无数栉次叠放的烛盏中央，就像是灯火山岳之中的纳骨堂，当代玉虚宫宫主抚膝盘坐，以略微躬身的架势，抚摸青花瓷色的茶盏】
【他的面庞古井无波，但若细看，便会看到他的面孔己经溃烂】
【‘空洞’，尚不足以形容那有若深渊的眸子】
【就连修身的道袍，也如染了腐朽之疾般，飘若灰烬】
【霎时间】
【居于高位的一盏魂火激烈摇颤，在泛起些许烟缭涟漪后，终是平静】
【让人诡异的是，明明是火焰，蒸腾出来的却是黑色的余华，似乎还有细小的触手和虫豸在其中枯萎】
【室间回荡着轻轻的笑声】
【“空海…又泛起了回声么？”】
【根本不能说是嘴的东西勾起一个弧度，正在溶解的手抬起，将那盏魂火渡至掌心，静静微笑】
【在那正中，他看到了齐越的虚影】
【就像看着尚在茁长，却终究会走完一生，化为肥料的幼芽那样】
……
【你走入李林甫的深层记忆】
【你得知，李林甫脸色变幻的原因，是想起了一则祖训】
【“我之遗宝，非大机缘之人不可得；我之后人，非大机缘之人不可以之敬献。”】
【李家世世代代有一条神秘的规矩，那就是先祖李道所遗之物，非李家人不能轻用，外人用了很容易死的】
【可如果那个人出现了……便是李家黄金大世的起点！】
【“所以说，表情变幻的原因…并非有所谋划，而是一种期待？”】
【你暗自点头，觉得这或许是前世李林甫对你愈发‘忠心’的原因】
【但是…】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又有什么不好和自己说的呢？】
【况且，不相信由手打出的未来，而去谨信一条己死之人的祖训，真的合理吗？】
【你并不认为，自己记忆里的李林甫会是这个样子】
【你觉着，李林甫，或者说李家的这条祖训，存在问题】
【你在茫茫光团中争渡，黑暗之海的潮涌和歌声带着凉意袭来，你在后背微微濡湿间看到了一片绿的发亮的圣地】
【那是这片黑暗海洋中唯一的净土，甚至还有清泉和参天巨树的轮廓浮现，与周围一切，都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这是什么？”你瞳孔收缩，试图前探，却被瞬间弹回，一根手指化为焦炭，被永恒废掉】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你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
【你取出曾陪伴你多世的细雪之舞】
【你勾起嘴角，对着眼前的世外桃源阴沉道：“李道，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不过…你用的什么手段也好，整个李家也罢…今日算计我齐某，来日便要你整个李家来陪葬！”】
【“……”】
【净土安静，仍然没有任何回声】
【你冷哼一声，退出了李林甫的灵魂之海，并勒令他重新修缮天道誓言，将灵魂对你永久开放】
【你想着，毕竟有‘有生无涯’在身】
【倘使未来修为上来后，也许可以破开这片空间呢？】
【谁知】
【听完你的话，李林甫便心尖一颤，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惶恐】
【噗！】
【随即，他便在你面前七窍流血，彻彻底底腐化成了渣滓，让一旁的申公都心有余悸的抱住了你的大臂】
【“主人，这回可咋办？”这老头倒是亲切多了，没有了从前的倨傲】
【“怎么办？当然是开溜！”】
【你凝视向三息之间便灵肉俱灭的李林甫，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李道，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你一声令下，要求申公当即接管周遭秘器，带你撤离】
【轰！】
【天道誓言的强压下，你勉强延缓了李林甫的腐朽速度】
【就在申公姑且将你安置下来后，却见天空猛然一声爆鸣，无尽黑水肆虐，犹如覆盖了夜空】
【你看到无数流星似的身影瞬间从玉虚宫脱离，朝黑水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你的确用洞察之眼看到了——】
【一只透明、与夜空结合却大到几乎超越了整个玉虚城的大手，骤然从地壳之下浮现，猛然将那万千黑水张握于一处】
【再然后，黑水便彻彻底底消失了】
【除却黑暗中戛然而止的半声爆鸣，再没有任何东西剩下】
【你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覆灭玉虚宫？】
【你，要和这种程度的怪物交战？】
【你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虽然缺乏经验的理解，但你有种感觉，那玩意的主人很可能要比你高西五个大境界！】
【你平复心跳，要求申公仔细确认秘器和阵法有无遗漏，你们的行踪是否有泄密】
【申公拍胸脯说放心吧，从前我是玉虚宫的一条狗，现在就是主人的一条狗，办事不利哪配当狗呢？】
【他说自己本就是阵道出身的，若论操持秘器阵法的手腕，或许还要在李林甫护法之上！】
【你大喜过望，询问申公是否在城内有显赫的身世，可赴火从龙？】
【申公尴尬道，他不过一世外小妖得道而己，偶得玉虚宫大能担保，才换来修仙之身，哪来什么显赫的家世？】
【你有些失望了】
【但想到此次模拟的天赋，你想，这或许就是人生吧】
【你在玉虚城内静静度了一月】
【除却练剑，便是在申公操持的阵法内吐纳修行】
【不得不说的是，少了李林甫的供养】
【虽然灵石还算充沛，但高等阶的妖兽却是吞不成了】
【你的修行速度大幅下降】
【三月过后，你终于突破炼气六重天，不由感慨玉虚城之小，怕是养不下你这条大鱼了】
【你再度向申公询问当时想吞噬袁华的原因，结果和李林甫一样】
【申公肃穆道，早就有我域大能验证过，所谓天外之魔，体内蕴含有异常之多不属于此世的大道法则】
【吞而炼之，不只可以延年益寿，还可加强自身底蕴，来日更好渡成仙劫】
【你点点头，修至渡劫峰巅之上，再向前一步便是历劫而成仙】
【但吞了天外之魔会于此有益？这还是你第一次听说】
【申公向你献出了《无相阵法》（残），称其是他很多年前在某次仙人秘境中所获，隐藏至今，没有和任何人透露】
【“虽然只是残卷，但这可是仙人洞府中的遗宝！主上可听说，世间所现的仙人秘境…其实就是仙人堕落至下界的洞天？”】
【你为这个假说轻笑，却只是推阻置之，不敢深信】
【几天后，你收拾好行囊，告诉申公自己要离开了】
【你没有选择让申公随行】
【一来，是‘辞职’随你而去毕竟太张扬】
【二的话，就是这辈子还很长…你也终究要覆灭玉虚宫，不如让他在此地探探宫内的深浅？】
【你在申公的惊喜和涕泪恒流中离开了，连同还有被你告知，磕磕碰碰抚摸着摔伤鼻头的小杏】
【你轻笑一声踏上大道，用眼角余光与其颔首的同时，诗句遗留：】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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