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睡着的严峥，又一次失眠了。
不光是因为那个被偷偷摸摸修补好的标本夹，还是因为床上时不时就往鼻尖里钻的香气……
那是林砚影留下的，在严峥睡不着翻身的时候，就会闻到。
让他想到昨晚。
床靠着窗，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林砚影的脸上。
她微微扬起的头，到了极致时难耐的表情……
严峥嗓子发干，起来想倒杯水喝。
可水壶早已经空了。
刚刚那两杯咖啡用光了所有的水。
现在再下楼去倒水动静太大，不方便。
严峥站在窗口吹了吹风，硬生生把烦躁的那口气咽回去。
再回到床边时，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
手指无意识地打开了微信，第一条就是林砚影的未读消息。
她的头像是一张手绘图，凌乱抽象的线条，隐约能看出来是一朵花。
点开头像，未读消息是林砚影起飞前发的。
“我留在哨站的东西，你有空的时候帮我寄回来吧。”
“邮费到付就行。”
真行，看着这两行黑色的字，严峥仿佛已经听到林砚影的声音在耳边。
淡淡的，平静又冷漠。
严峥正要回复，对话框上突然跳动着“对方正在输入”。
他愣了一下，手指顿了顿。
接着，林砚影的消息跳出来，“怎么不说话？”
严峥心脏动了一下。
突然有种被人盯着的阴森感。
这女人，难道修标本夹的时候，还顺带着在房间里装了个摄像头？
严峥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到了两点。
现在是凌晨两点。
他没回消息，林砚影接着发。
“我的行李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寄回来？”
她似乎没有期待着能得到严峥的回复，只一味地输出，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就行。
“还有车里的东西，还能找回来吗？”
“东西倒也没那么重要，不过如果那辆车能给你们派上用场，也算物尽其用。”
“你们应该能用上吧？”
好几条消息接连进来，严峥往上滑，两人的对话里，一直是林砚影在自言自语，他几乎没有回过。
上一次，还是在哨站，准备去集镇的那天早上，他发了两个字，“下楼。”
其实也只是不到十天前的事儿。
严峥把聊天记录翻完，回到最新的这条时，林砚影那头也停了。
他想了想，回复，“最近一段时间暂时还不会回哨站，我已经和一诺说了，把你的行李收拾好，等回去之后就给你寄。”
大概是没想到严峥会回消息，过了好一会儿后，林砚影才又问了句，“你还没睡？”
接着，铃声响了。
林砚影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严峥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挑了下眉。
接了起来，“喂。”
还没听到声音，先传来林砚影淡淡的笑声，“还以为你不会接呢。”
“嗯，”严峥语气比她还要淡，“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
林砚影似笑非笑地说，“队长这么晚还睡不着，不会是在想我吧？”
她声音不大，从寂静黑夜的语音通话中传过来，像一条细细的水流，柔和婉转。
严峥被她一连串不着调的话弄得有点焦躁，调整了一会儿情绪后，才又问，“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林砚影语气有点沉，缓缓道，“突然回到家里，有点不习惯。”
严峥笑了一声，“柔软的床垫睡不惯，想念木床板了？”
“嗯，”林砚影尾音扬了扬，“还有点想念八块腹肌了。”
严峥，“……”
这女人真是，面对面的时候还有点收敛，隔着电话，愈发可以肆无忌惮。
没得到的严峥的回应，林砚影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儿。
她知道严峥不喜欢这种玩笑，便没有继续，收起不正经地语气，正经问了句，“你刚刚说这段时间暂时还不回哨站，是还有别的任务。”
“嗯。”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林砚影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后边的解释。
她也没追问，“那注意安全。”
像是还有千言万语，却又在此刻戛然而止。
严峥，“嗯。”
寂静的夜晚，语音通话中的电流声尤为明显。
“欸，”林砚影说，“你给我个电话号码呗，打语音电话信号不好，影响通话质量。”
“雨林里本来信号就不行，语音和电话都一样。”
严峥这句就是拒绝的意思。
林砚影也没坚持。
反正他俩打电话的机会并不多，今天这个语音，其实她并没有期待着能被接起来。
属于意外之喜。
林砚影正想再说点什么，浴室里传来白羽的叫声，“你的沐浴露没有了，还有没有新的？快给我拿点来！”
两人半个月没见，攒了好多话要说，聊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刚刚白羽才去洗澡。
严峥听到了那边的动静，问，“家里有人？”
“嗯。”
严峥，“男的女的？”
林砚影愣了一下，笑，“没听出来？”
刚刚白羽的声音被浴室的水声掩盖，听得不太清楚，再通过信号不太好的语音通话传过去，严峥确实没听出来。
他没回答，而是说，“既然你那边有人，就不打扰了。”
这是要挂了的意思。
林砚影连忙抢先说，“等等！”
严峥，“还有事？”
“别小心眼！”林砚影轻嗤，“是我的闺蜜。”
严峥脑袋里闪过一个名字——vip。
上次在招待所里，他接过这个人的电话。
严峥语气稍缓了缓，倒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你们早点休息。”
“严峥！”林砚影突然提高音量叫他的名字。
于此同时，白羽从浴室里伸出脑袋里又喊，“干嘛呢你，快给我找沐浴露啊！”
她湿哒哒的头发滴下水落在地板上。
林砚影翻身下床，“等着，叫唤啥！”
一边去给白羽找沐浴露，一边接着对严峥说，“我身边没有男人。”
严峥扯了扯唇，“干嘛和我说这个。”
“不想你误会，你也别瞎脑补什么。”
严峥紧接着的笑意有些明显，“我知道。”
林砚影从柜子抽屉里翻出还没开封的沐浴露，手拿着手机不方便，用牙齿咬开了沐浴露外的塑封，绕了一圈扯下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接着问严峥，“你知道什么？”
严峥，“你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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