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恍惚
上了车，马哥一路从村口驶向乡道。
村口那几个送别的人还站在那里没有走。
浩子往前跟着跑了几步，追不上，最后气喘吁吁地挥挥手。
林砚影从车窗膜的反光看到一个晃动的人影，猜到了是浩子，但她没回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做好，合上眼休息。
马哥也发现了浩子，从后视镜看了林砚影好几次，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林砚影闭着眼开口，“是不是觉得我挺冷血的？”
“呃……”马哥尴尬地抓紧方向盘，“我和浩子认识好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他对别人依依不舍呢，有点惊讶。”
“嗯，”林砚影微微睁开眼，看着窗外的阳台格外炽热，“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那么重要。”
马哥没太听懂林砚影的意思，看她也没有闲聊的心思，便不再说话，专心开车，两个小时后，顺利把林砚影送到了机场。
没有行李不需要办复杂的手续，林砚影在候机室坐了一会儿，排队上了飞机。
关机前的最后半分钟，她翻出列表里那个黑色的头像，点开，发了条消息。
“我留在哨站的东西，你有空的时候帮我寄回来吧。”
后边跟这个地址。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邮费到付就行。”
发完，等不到回复，林砚影关了手机。
从热河城到津城只是短途，还没等林砚影睡着，飞机已经平安落地。
林砚影提着小布袋子走出来时，远远就看见温景明的车停在路边。
一辆墨绿色的阿斯顿马丁。
温景明站在车前，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抬头看着出来的人群。
直到林砚影走近了，也没认出她。
“还要等谁？难道不是来接我的？”林砚影走到温景明面前站定。
还把他给吓了一跳，打量了林砚影一圈，“你这身衣服……不太像你的风格，我都没认出来。”
这是多乐的衣服，昨晚洗澡没得换，穿了她的。
很有本地的特色，多乐非要送给林砚影作纪念，她便没拒绝，穿着回来了。
林砚影没解释，淡淡地“嗯”了一声。
温景明直接抱住了她，胳膊紧紧箍着她，嗓子哑哑的，“好想你。”
林砚影站着没动，第一反应是推开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会不会太无情，又作罢。
温景明早已经习惯了得不到回应的自我付出，没往心里去，更紧地把林砚影往怀里搂了搂，蹭着她的耳朵说，“你瘦了，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温景明，”林砚影很平静，“我才走了十二天，哪有那么夸张。”
她身子往后动了动，温景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主动放手。
从抱着她，变成拉着她的手。
“你离开一天，我都觉得不放心，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陪在你身边，不要分开。”
这种话林砚影听得太多，早已经麻木。
她没回应，朝四周看了看，问，“白羽没来吗？”
昨晚林砚影给白羽发过消息，告诉了她今天自己要回来的事儿，当时白羽答应得好好的，说会和温景明一起来接机的。
“哦，”温景明解释说，“白羽早上临时接了个患者，说是没法推脱，就来不了了。”
“这家伙真不讲信用。”林砚影小声嘀咕着骂了一句。
她有一肚子话想和白羽说，全都是没法和温景明说的。
温景明看林砚影表情不太高兴，接着解释，“听白羽说，那患者很严重，已经有了自杀的倾向，必须尽快干预治疗，不然会很危险，所以……”
所以白羽这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只能抛下好朋友，去拯救别人去了。
“嗯，我知道了，”林砚影没再多说什么，“走吧，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了。”
她伸手去拉车门。
脑袋里嗡嗡的冒出好几句话。
“我们本来就生在宏大叙事下，逃不掉的。”
“比起个人微小的生命来说，自然是拯救苍生更有意义。”
林砚影有点烦。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那么无私，都有一颗心系天下大爱无疆的心，都可以为了那些不认识的人，甚至是不存在的虚空，而抛下亲近的朋友。
好像全世界只有她是自私的。
越想越烦，头又开始疼得厉害。
再闻到机场外的公路上来来往往车辆排出的尾气味，更让人心口堵得慌。
林砚影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被扑面而来的一阵花香惊了一下。
座椅上放着一束花。
鲜艳得像是要滴血的红玫瑰。
温景明走过来，站在林砚影身后，伸手去拿那束花。
这姿势像是拥着她。
花拿到手也没舍得离开，半抱着她，把花交到她手上。
“九十九朵玫瑰，欢迎你回来。”
林砚影看到温景明脸上的欣喜和宠溺，心里有点泛酸。
她没接花，“你不用这样的。”
“我知道接未婚妻回家，一束玫瑰是最低配的选择，等回去后，再……”
“温景明。”林砚影打断他。
“嗯？”
温景明的手还拥着林砚影，两人的亲昵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外并不太显眼，甚至可以说是司空见惯。
“真不用这样，”林砚影吸了口气，淡淡地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客套。”
温景明耐心又温柔，“这对我来说不是客套，是给心爱的女人该有的表达，阿影，我做这些并不是要得到什么，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在乎你。”
林砚影缩了缩手，没能缩回来。
温景明伸手为她挡住车门框，“上车吧，咱们回家。”
两人不是一个家，温景明自然要把林砚影送回她的“家”。
距离林砚影家还有最后一条街时，她开口，“关于雾兰的那份研发报告被我弄丢了，你那里有备份吧？”
温景明略愣了愣，“嗯，研究所都有，没关系，丢就丢了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可能涉及商业机密的泄密，他却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林砚影原本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解释，没想到温景明没问，她也就没多说，“嗯”了一声后，打开车窗透气。
过了一会儿，温景明突然问，“对了，你的车怎么回事？这次怎么没开回来？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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