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峥笑，“‘我们’男人指的谁？你还遇到哪个男的喜欢长发？你前男友？”
林砚影朝刺绣摊那边看过去，“你怎么哪里都有熟人，那女孩也是你的仰慕对象？”
严峥又还回来一个反问句，“‘也是’是什么意思，我还有哪个仰慕对象？”
林砚影，“……”
第一次觉得原来男人胡搅蛮缠起来也挺让人生气的。
她看着他，“队长光站在那就那么招人，仰慕对象多得数不清，遍地都是。”
说到这个，林砚影想到刚刚理发师小伙儿说的话，严峥是整个临北区的恩人。
她突然又垂了垂眼，“你的仰慕对象不分男女，这里的人都挺喜欢你。”
这种喜欢，是用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光阴换来的，是随时可能牺牲的生命换来的。
所以，是他应得的。
林砚影心里又有些难受，不想再聊这个话题，“走吧，待会儿浩子他们该找我们了。”
严峥，“嗯，回去吧。”
从理发店往多乐家走，不到八百米的距离，两人脚步走得很慢。
离开那条热闹的集镇，耳边安静了不少。
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是林砚影先开口，“我的发型已经恢复正常，以后别惦记着这件事了，那天捐头发是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别总想着要对我负责。”
“嗯。”严峥点头，没多说什么。
说起捐头发，林砚影想到了小亮，又想到了冯叔。
她停下脚步，问，“小亮的病到底什么情况，能做移植吗？”
“在等合适的骨髓配型，”严峥说，“半年前本来等到了，但那个捐赠者的家属突然反悔，已经躺在医院做完检查的小亮，突然被通知移植不了，又离开医院，回到家里休息。”
听着，林砚影皱了下眉。
希望破灭的感觉，比从未拥有过更让人痛苦。
可那天看到水果摊前的小亮，是个那么明媚可爱的小孩，还有冯叔，同样爽朗乐观。
底层人民过着穷苦的生活，还要经受命运的捉弄，他们却毫无怨言，依旧积极向上，这样蓬勃的生命力，是林砚影以前从未接触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佩服和羡慕之外，林砚影心里溢出一种深深的悲哀感。
是对自己的人生感到悲哀。
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世界那么大，等一个合适的骨髓配型并不难，小亮一定能等到。”
“嗯，”严峥看着她，和她一样坚定，“一定能等到，他们也一直这样坚信着。”
太阳渐渐西落，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被拉长。
停下来站了一会儿，林砚影继续往多乐家走。
“林砚影。”严峥叫住她。
“嗯？”
“明天带你去雨林腹地。”
林砚影呼吸滞了两秒，她知道那一瞬间一定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除了惊讶外，还露出了一种终于“得逞”的欣喜。
不过只持续了片刻，很快便压回去。
她问，“怎么那么突然？你不是说进腹地需要做充足的准备，是很危险的事？”
严峥看向她，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
他突然问，“很危险，你敢去吗？”
林砚影点头，郑重又冷静。
严峥接着说，“雨林腹地是一级保护区，里边有两种极珍稀的植物，如果能拍到他们的信息，对你的研究报告会非常有用。”
研究报告和能拉到的植物保护赞助基金息息相关。
尽管知道严峥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钱，林砚影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激和内疚。
她动了动唇，好半天后才问了句，“我是不是你带进雨林腹地的第一个外人？”
严峥点头。
林砚影，“你真的信任我？”
严峥看着她眼睛，眸子里有一层深不见底的朦胧雾气，“那你是个值得我信任的人吗？”
林砚影屏住呼吸几秒，点了点头。
严峥跟着顿了顿后，笑，“那我就可以给你百分百的信任，带你进雨林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
林砚影心里闪过一丝酸涩，接着重重往下一沉。
严峥去拉她的手，“走吧，再磨蹭一会儿，他们的饭菜都该上桌了，又得埋怨咱们偷懒捡现成的。”
“好。”林砚影和他并肩往前走，却没有把手递给他。
到了多乐家门口，严峥先进去，林砚影在后边慢了两步。
她掏出手机，低头给白羽发了条消息，“我这一趟要是能顺利完成任务，回去后一定会下地狱。”
白羽今天有接诊，没有看手机。
林砚影也不等她回复，接着又发了一条，“我每天都在撒谎，为了自己的目的一直在骗人，我该做点什么，才能为自己洗一洗这种罪恶？”
……
半小时前，在卖刺绣的小摊前，摊主小女孩问严峥，“我今天一出摊就听着大家在议论，说峥哥带着个漂亮女生来临北区，是你的女朋友吗？”
严峥笑笑，“不是，是从津城来的研究员。”
小女孩不太懂这些，“也是和后山那些宝贝有关系的吗？”
“对，她是为了保护那些宝贝而来的。”
小女孩眼神亮了亮，“那就和峥哥一样，能保护宝贝，也能保护我们。”
她低头从面前一堆刺绣里翻出一块最精致的，自言自语，“既然是咱们的恩人，我得送她个礼物感谢她。”
严峥垂眸，极轻地叹了口气。
林砚影并没有听到他俩的这番对话，其实，她没有听到的对话还有更多。
昨晚在左美村的小招待所里，在她去洗澡的时候，严峥和阿泰打过两通电话。
第一通确定了自己被蜥蜴的人跟踪的消息。
第二通……
“你猜的果然没错，蜥蜴现在培养了一批生面孔，在装成医药代表，在津城活动，他们已经和好几家医药公司见过面。”阿泰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
严峥倒是一如既往很平和，“和医药公司见过面，下一步就是做交易。”
“没错，他们这次跟踪你们，恐怕就是和那些医药公司达成了交易，要找到更珍稀，更值钱的植物高价卖出去。”
严峥沉默了一会儿。
阿泰问，“那你什么计划？”
严峥稍顿了顿，反问，“那些医药公司……有林氏医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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