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
程峰去开车，李异坐在副驾驶上。程凉和苏子恩坐在后座上。小姑娘神色有些焦虑，还有莫大的害怕。那是一种曾遭遇过绝望的害怕，以及对新鲜的恐怖的事物到来再一次遭遇绝望之前的深深的无力与恐惧。
程凉轻轻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姑娘，小小的少年里眼睛里满是心疼。
该怎么办。
车子在路上快速行驶着，从繁华的长风街穿插而过，直到驶进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巷子。各种商店小摊星罗棋布，呦呵声，叫卖声不绝于耳。车子穿过一片窄窄的门面店，最终停下。门面店上写着"XX发廊"程凉认得这些字。养父器重他，他愿意学什么东西养父自然不会不同意。他曾在乞讨时路过师小十二中。师小有小学部有初中部，门卫是个小老头。眼神不是很好，他经常混进去在走廊外听课。偶有路过的老师经过，看他站在门外，微微惊讶，问他缘由。他撒谎说是某某老师的亲戚，在这儿等人。久而久之，他常在"赚"够一天足够的钱之后跑到这里混课。他从小早熟，且极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即通。大概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他了然，心里一片着急。
那门面店从外看着破旧冷清，里面却是天壤之别。从门面店进去有个大铁门，推开门里面灯红酒绿。牌子上是个极其雅致的名字“春风十里”，实则却是个大型娱乐场所。里面放着震耳欲聋的燃节奏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香风酒气异香。有个大型舞台，穿着性感的女人在上面跳着热辣的舞，眼神里带着挑逗和勾引。围着舞台有许多卡座，吧台在舞台斜对面，这里是情趣的始发地。夜深了，热度升温。男男女女积极互动调情，无须任何的掩饰，眼神中的露骨和挑逗乍现。程凉之前来过一次，他皱起眉头，对于这样的地方充满厌恶。这里的老板，不，是管理人，是位很风情万种的女人，人称红姨。会说话，做事圆滑，手段非常。程凉想，能够安然无恙经营这样一家大型会所，必有过人的手段和心智。落到她手里，小姑娘便是万劫不复。
气氛依旧热辣，他们一行人进门就直接由服务员带去了楼上的一个包间。程凉他们在沙发上安静坐着，只是他用力攥紧裤边的发白的指尖藏着他无力又十分痛恨的情感。他整个人紧绷着，小少年精致的脸上一副凝重。只见门一开，程峰赶忙迎了上去，赔着笑很是谄媚。那位红姨掩嘴娇笑一声，说道稀客啊。程峰低眉顺眼答着哪里哪里。而后赶快说道正事，随即用手指了指沙发上的苏子恩。红姨偏头把苏子恩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心中思虑起来，并未回话。程峰心底焦急，却也不敢催促，面色十分难看。半晌，那红姨才说道，哎，倒是个美人胚子，只是最近上面查的严，风声鹤唳，这个关头这就是个烫手山芋啊。说着刻意压低了声音。程峰心道，这买卖行不通了，但就这么轻易把人放走白费力气，留在我这里乞讨赚钱我也不算很亏，真特么晦气，赶上这么个时候。然后又是一阵客套话，程峰脸色难看的开车回去。
程凉倒是心底高兴，留在这里最起码她可以衣食无忧，而且他会照顾她免遭委屈。一路上程峰的脸色都很难看，下车的时候直接粗鲁的将苏子恩提着领子提进仓库。程凉眼里泛起心疼，虽说留在这里要好一些，可养父也不是个善茬，她总是要吃些苦头。
罢了，我定会护你周全。
程峰自那儿回来脸色就一直难看，今天的很多讨到很少钱的孩子便成了他发泄怒气的工具。他皱起眉头，眼神深冷，像一头被猎人戏耍的狮子，怒不可遏。没人敢说话，每个人都特别小心翼翼，没有讨到规定的钱的脸上带着极大的害怕，快要哭出来一样。他们从小是会看脸色的，养父今天心情不好，他们没有讨到钱，自然免不了一顿打骂。
程凉神色淡漠，没有丝毫的惊慌害怕。
一旁的苏子恩看着这种惨状，眼底有了泪意。又不敢哭出声，怯怯的难过。
程凉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苏子恩，顿了顿，抬手在她背上轻拍几下，以示安慰。
程峰正忙着教训和发泄怒气，李异漠不关心，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支着头看手机，自然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午饭。
下午程峰和李异出去赌钱，让程凉教苏子恩偷钱的技巧，他的扒手技术是最好的。程凉淡声应答。
小姑娘乖乖巧巧，他教，她也学的很认真，大抵是因为害怕了。毕竟，短短的两天里，她经历了这么多，害怕恐惧也是正常的。
小姑娘是真的很聪明，他在众多人中是最出色的，他教的毫无保留，小姑娘学的有模有样。晚饭之前，程峰回来让小姑娘演示，她演示的极认真，动作虽有点生涩，但短短一下下午的时间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很让程峰满意了。他眯起眼睛笑，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仿佛又发现了什么赚钱宝贝一样，整个人都喜上眉梢。
程凉漆黑的眸子里藏了几分骄傲和欢喜，看，这个小姑娘真是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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