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
霁清对此有些印象，云川离皇城并不算远，而且占据水利，雄踞于此的豪门望族不在少数，更别说商贾巨富了。
似张家这样的只算寻常，而这齐家则是其中的佼佼者，相比于张家，齐家在云川经营己久，是老牌的富户了。
商贾行事，向来利益为先，但市场是有极限的，当云川的市场己经被挤压到没了空隙，那么再想要挤进来，就得从他人身上空出位置才行。
在这样一个争夺的过程中，便不免发生矛盾。
对于荀安说的话，霁清倒也没有去怀疑真假，既然是听来的事，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他目光欣赏，笑问面前这位中年文士：“二当家在这黑虎帮未免太过屈才，不如来霁某麾下做事如何？”
并非调侃，而是真心实意。
能让霁清觉得聪明的人不多，眼前的荀安在他看来算得上一个。
毕竟自己只是摆出一副态度，他就己经猜到了这背后真正的意图，将自己想要的消息吐露出来了。
还是不能小看天下人啊。
“承蒙公子厚爱，安才疏学浅，受之有愧。”荀安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虞虎，回首道：“且帮主于在下有救命之恩，穷一生之力也难再报，在下断然不会离帮主而去。”
士为知己者死么？
霁清倏然一笑，转身便走。
陆檬挑眉，跟上侧目望向他：“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还真要把那虞虎押到衙门吗？”霁清一脸平静，“他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我相信许大哥，他既然说虞虎那日在码头，那舅父定然不是他杀的。”
“那掌法？”陆檬问出疑惑。
霁清嗤一声没忍住笑出来，对她问：“那伤口檬檬你也见过，若由你出手，可能做到那样的程度？”
“轻而易举。”回答中语气平静，但一字一句全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但说完她就呆了一下，然后就像是一个被敲裂的椰子，白茫茫的脑海中迸发出一缕灵光来。
“你的意思是，那凶手未必就是掌法高手，而是用浑厚的气做到的？”
霁清微微颔首：“檬檬你很聪明。”
陆檬：“……”
虽说是夸人的话，但听着总感觉有些不太舒服是怎么回事？
索性没有多想，她又问：“那你既然知道有人栽赃嫁祸，为何方才还要一副认定虞虎就是真凶的样子？”
“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能从他们口中得到线索呢？”霁清边走边指着街边的商铺民房，解释道：“别看这案子闹得这么大，可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就算真有人知道线索，他们大多也不会选择主动说出口，这就要使些手段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本就是绝大多数人的处世之道。
陆檬闻言目光浮现思索，片刻后又摇了摇头：“不对。”
霁清侧目望来：“哪儿不对？”
“这是建立在黑虎帮手中有你想要的线索之上，若他们毫不知情又当如何？”
“那我也不亏，真把虞虎抓进牢狱，那二当家对他如此忠心，势必会尽全力找到真凶，以此洗清虞虎的嫌疑。”
霁清看着陆檬那越发古怪的眼神，恍若未觉接着说道：“拉一个帮派下水替我查案，可比我一个人轻松多了，何乐而不为呢？”
像黑虎帮这类江湖势力，做的一些事情本就见不得人，里面的人算不上好人，霁清利用他们毫无心理负担。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多了，陆檬没有再追问什么，面容上的表情收敛起来，又成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霁清见此也没有在此事上继续多言，转变策略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起另外的事情。
“檬檬，你见过最强的武人是什么样的？”
“山崖峭壁，如履平地，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万军从中，取敌首级。”
“只是这样？”
陆檬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该是什么样？”
“不说长生不老、日行万里，那也能搬山卸岭，凌空虚度吧？”霁清理所当然道。
陆檬一噎，还是第一次露出无语的神情：“你当武人是神仙？”
“做不到吗？”霁清居然有些惋惜。
陆檬觉得有些心累，如果不是因为有令在身，她决然不会来这里。
算了，还是早日帮他破了案子，也好早点回去复命，这样就不用再忍受了。
……
“此人，当真有些手段。”
黑虎帮总舵前，目送两人离开的荀安感慨一声，收回目光后看向虞虎，见他还一脸深沉，开口道：“帮主，或可派底下的兄弟们去打探一下消息。”
虞虎回过神来，不解的问：“打探什么？”
“那霁清虽说因为齐家与张家之事暂时不找我们的麻烦，但这也只是暂时而己。”荀安徐徐解释道：“寥寥数语，便知此人不是易与之辈，倘若在齐家没有找到突破口，必然还会折返回来利用我们去查案。”
虞虎武功高强，虽然不善思索这些细枝末节，但到底是混迹江湖几十年，所谓人老成精，他也能听得出荀安话中的意思。
当下细细品味之后，本来稍缓的脸色又沉了下来：“难道就任他如此拿捏？若是传出去，别家岂不是要把我黑虎帮当软柿子了？”
荀安摇头叹声：“人在屋檐下啊帮主！”
虞虎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谁都知道霁清背后有天大的背景，连雁翎卫的高手都随时陪同出行。
这样的人，他们黑虎帮是万万招惹不起的，就拿方才来说，霁清要是铁了心捉拿虞虎，他还真就没那个胆子违抗，除非他舍了这几十年打下的基业。
可那不是找死么？没见着那女子只是腰刀出鞘，他和荀安都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到头来还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他们自己拴上绳跳到霁清手里。
“挣扎了一辈子，也不过是拴在绳上的蚂蚱。”虞虎心底荡开一片悲凉，一身精气神好似被抽干了。
荀安见状，安慰道：“帮主，往好了想，此番祸水东引，咱们什么也没有损失，只能算淌一次浑水，而齐家背后若没有靠山，下场可比咱们凄惨多了。”
一听这话，虞虎眉头顿时舒缓。
想到齐家立马就要面对自己甩过去的麻烦，似乎也没那么悲凉了。
“景平此言，真乃良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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