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霁第一次见到这么生气的郁繁。
“郁繁!冷静冷静!那个可是王奶奶最喜欢的花瓶啊!”
一时间场面堪称鸡飞狗跳,被生气的郁繁吓得从猫架子上跳下来惨叫的小七一溜弯跑回两位老人的卧室。
陈霁强行将人抱着坐到沙发上,揽着人靠在肩头。
“陈霁。”郁繁的声音有些平淡,不似以往那般有活力。
“嗯,我在。”陈霁伸出手拍着郁繁的脑袋,轻轻地,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郁繁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呐,他们要复婚了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呐。”
陈霁自感觉自己的心也一抽一抽的痛,他忽然有些埋怨门外那两个大人,但是人与人在许多时候并不能感同身受,从来没有体会过父母之爱的陈霁也只能抱着郁繁一下又一下的重复着:“我在,我一首在。”
他们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陈霁心想。
他想自己应该变成一场暴雨,让他们回到恭州的飞机无法起飞,这样至少郁繁不会伤心。
他又想自己或许应该变成小七,至少这样还能躺在她怀中撒娇打滚的逗她笑。
而现在只是听见她的啜泣,他便心疼不己。
他在这一刻无比想要成为怀中的女孩,变成她,知晓她的每一件心事,知晓她每一次的开心,知晓她的每一滴泪水。
但他不是她,于是只能在此刻将人抱在怀中嘴笨又幼稚的安慰着:“郁繁,我在这里。”
郁繁,我在这里……
他想要轻轻拂去那滴泪,可那一滴泪就这样从他的指尖滴落,顺着拇指蜿蜒至手腕的第一道横纹肌处,随着桡动脉的每一次起伏开始灼烧他的整颗心脏。
郁繁的眼中酝酿着恭州一整个冬季的雨水,淋湿没有带伞的陈霁。
后续是王奶奶和郁爷爷回家看见坐在门口不敢进门的郁明朗乔窈两人,然后又是一场世纪战争。也是第一次看见郁爷爷这么生气的陈霁连忙拉着郁繁回了自己房间。
和郁繁的房间比起来,陈霁的房间显得有些空洞苍白。郁繁倒在陈霁的床上表示自己想一个人安静一下,陈霁将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将门轻轻掩上出去了。
“嘿。”刚刚回来的小老头探头探脑:“咋了啊这是?”
陈霁被吃瓜不成化身为猹上蹿下跳的爷爷给逗笑了,于是将刚刚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啧啧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来的陈老爷子摇头:“也不怪郁繁那小丫头生气,实在是当初这两个人离婚的时候那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什么刚离婚的夫妻是彼此的杀父仇人呐。”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两人还是和好了。诶,你说乔窈这丫头咋就能栽在郁明朗这个混小子身上两次诶?”
陈霁:……
“爷爷,你怎么这么八卦?”
陈老爷子翘着腿晃着脑袋:“去去去,去哄郁繁那个小丫头去。我这儿不需要你操心。”
陈霁摇头叹气,回到自己房间。
郁繁躺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霁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他来到床边伸手替郁繁将被子盖上。
“我没睡……”女孩的声音幽幽响起:“陈霁,把被子掀开,有点热。”
陈霁:……“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郁繁一下子就蹦起来从床上跳下:“怎么可能,我不喜欢把问题留在一觉醒来之后。”她撩起袖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独留陈霁一个人在房间。
明白郁繁这是去找自己父母解决问题,陈霁也就没跟上去。
房间内飘荡着一股清浅而又熟悉的香,陈霁看着自己凌乱的床铺,那个浅浅凹下去的位置。他抿着唇,然后一点点的挪动着位置,躺在那上面。
熟悉的味道将他包裹,还残存着的体温带来一番浪潮。
真的是,感觉怎么又更喜欢她一点了啊。
手机滴滴的响,被惊醒的陈霁忽然睁开眼睛一下子弹起来,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红得能够滴血的脸上,声音崩溃又不可置信:“陈霁!你这个流氓!”
他不敢去看,只能一个人迷茫又呆愣的坐在床上,许久之后抱起衣服冲进厕所。
“陈二……”
陈霁的身影在空中刮起一道风,眼见自己小孙子冲进厕所里面去,陈老爷子心领神会的冷哼一声冲里面喊道:“陈二,别洗冷水澡不要感冒了!”
陈霁的声音再度崩溃:“爷爷!”
陈老爷子看着还没挂断的电话:“没事,就是半大小子思春,没顾得上回你消息。”
电话那头的人:……
“爷爷,虽说话糙理不糙,但是你这个话有点太糙了。”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笑意和揶揄。但是陈老爷子认为自己没说错,毕竟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少说废话,你也听到了陈二这小子没事,我挂了。”
“是是。”那道声音带着无奈:“爷爷,你就不能和我多聊聊天吗?我也很想你啊。”
“我电话费不是钱啊!”老头子吹胡子瞪眼:“也就你们这些败家的不知道心疼钱!”
“你想一想,陈晖他赚这么多钱,你是他爸爸哪有不拿来用的道理。”
虽然觉得自己这个大孙子说得有道理,但是陈老爷子还是骂道:“没大没小的,你得叫他爸!”
陈霁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爷爷和大哥背着他蛐蛐自己,他羞愤的在厕所待了一个小时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打开厕所门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房间。
还好的是,客厅没人。
陈霁用尽自己这一生最快的速度,立马窜回了房间。
他不断自我安慰,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但是一想到当时的画面他就气血翻涌。他绕着房间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圈,忽然想起爷爷让他回大哥消息。
他打开手机,VX果然有很多条的消息,来自大哥的九十九条加,以及郁繁的那几条。
陈霁选择性的忽略掉那一连串的九十九,点开最上面的置顶。
郁繁的VX头像是小七的大头照,网名就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繁字。消息不多不少,简约概括为己和好,现在出去吃饭,晚上见。
陈霁抱着手机倒在床上,一点一点的往上翻聊天记录。
郁繁不是很喜欢看手机,但是两人的聊天记录不少,大多都是陈霁发了一连串过去,郁繁偶尔回一两条,数下来郁繁回复得最多的居然是:抱歉,刚刚没看手机。
陈霁看着聊天记录,忽然有些害怕。
万一郁繁不是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成朋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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