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六点半，闹钟还未尖叫，芙芙就像只扑腾的小雀儿，用指尖轻轻戳着苏烬的宿舍门。
"苏烬！快醒醒！早市的黄瓜该被抢光啦！" 她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惊得走廊花盆里的多肉抖落了几滴晨露。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五分钟后，穿着灰色连帽衫的苏烬揉着眼睛出现，手里攥着苏妈妈昨晚发来的语音转文字：
"番茄要挑蒂部青绿的，像戴了翡翠帽子；小青菜得带泥，泥土是蔬菜的睡衣呢。"
芙芙一把抢过手机，水蓝色丝带扫过屏幕，映出苏妈妈在菜园里举着锄头的照片，背景是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
两人踩着晨光往菜市场走，露水打湿了芙芙的帆布鞋尖。
路过巷口的早餐摊时，芙芙突然拽住苏烬："先买个糖油饼！阿姨说做菜要心情好！"
摊主大叔掀开锅盖的瞬间，金黄的油花裹着面香扑面而来，芙芙踮脚接过油饼时，丝带险些掉进油锅，被苏烬眼疾手快捏在指尖："再晃，你的发带就要变成油条了。"
菜市场的喧嚣像被打翻的调味罐。
东侧水产区的鲫鱼扑腾着尾巴，溅起的水花在晨光里织成银网；西边干货摊的老板正用梆子敲着节奏吆喝，声音混着干辣椒的辛香；中间蔬果区更是热闹，穿靛蓝围裙的大妈们蹲在菜筐前，用带着泥土的手指掐着菜叶，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像极了芙芙在提瓦特里听过的集市歌谣。
"番茄摊在那儿！" 芙芙像发现宝藏般冲过去，白裙子擦过摆满葱姜的木架，带起一串翠绿的葱叶。
她蹲在红扑扑的番茄堆前，学着苏妈妈照片里的样子，用指尖轻弹番茄表皮，"咚咚" 声在嘈杂中格外清脆。
突然，一颗熟透的番茄从指缝间溜出，"啪" 地砸在泥地上，裂开的果肉像朵娇艳的花。
"哎哟小姑娘，挑番茄要捏蒂部转圈圈，" 戴蓝布头巾的摊主大妈笑得露出缺了颗牙的嘴，"像给它戴帽子呢。"
苏烬在一旁默默挑了五个蒂部泛着翡翠色的番茄，放进芙芙怀里的竹篮，袖管不经意间蹭到番茄汁，晕开一小片晚霞似的红。
芙芙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突然想起昨晚他在电脑前调试程序时，也是这样专注地挑选代码片段。
水产区的腥气扑面而来时，芙芙正指着水箱里翻腾的鲫鱼惊呼："它们在跳圆圈舞！"
她伸手想摸，一条银灰色的鲫鱼突然跃出水面，"啪嗒" 一声甩了她满脸水花。
苏烬赶紧用纸巾帮她擦拭，指腹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她却抓住他的手腕往水箱凑："你看它们的鳞片，像撒在水里的星星！"
在豆制品摊位前，芙芙对着嫩豆腐犯了难。她想夹起一块，竹制的食品夹却像不听话的精灵，夹碎了半块豆腐。
摊主大叔哈哈笑着递过塑料盒："姑娘，这得用巧劲，像捧住刚出生的小雀儿。"
苏烬接过夹子，手腕轻轻翻转，完整的豆腐块便滑进盒里。
芙芙看得入神，突然小声说："你夹豆腐的样子，和敲代码时按回车键一样帅。"
苏烬夹豆腐的手猛地一抖，险些把豆腐掉进豆渣里。
满载而归时，竹篮里的鸡蛋在颠簸中轻轻碰撞，发出 "咔嗒" 的轻响，像在演奏晨曲。
芙芙的白裙子口袋里鼓鼓囊囊，装着摊主送的小葱和一颗偷偷藏起来的、形状像小熊的土豆。
苏烬背着的迷彩背包里，除了菜蔬，还躺着芙芙在路上采的几朵野蔷薇，花瓣上的露水沾湿了他的后背，留下淡淡的水痕。
回到苏烬在学校旁租的小房间，芙芙系上苏妈妈寄来的向日葵围裙，站在迷你厨房操作台前摩拳擦掌。
切番茄时，她握着菜刀的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苏烬从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抵住刀背，看，像这样 ——"
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带着清晨牙膏的薄荷香。
“我只会个切菜，别的就不会了。”
油锅冒烟时，芙芙吓得往后跳了半步，番茄块刚倒进锅里，"刺啦" 声便如鞭炮般炸开。‘
’她手忙脚乱地撒盐，却不慎碰倒了盐罐，半罐雪白的盐粒如雪般撒进锅中。
"完了完了..." 她看着齁咸的番茄炒蛋，眼眶渐渐泛红。
苏烬却舀了一勺尝了尝，故意挑眉："嗯，这味道很有 ' 冲击力 '，像我上次写的 bug 程序。"
他转身从冰箱拿出酸奶，缓缓倒进炒锅，"你看，就像给程序加个异常处理模块。"
当两盘造型歪扭的菜摆在折叠桌上时，窗外的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
芙芙用筷子戳着被酸奶拯救的番茄炒蛋，突然笑出声："这好像我们第一次修紫罗兰时，用布条缠出来的花盆！"
苏烬看着她鼻尖沾着的面粉，突然觉得，比起昨晚刚攻克的复杂算法，眼前这盘甜咸交织的炒蛋，才是最完美的生活代码。
手机突然亮起，苏妈妈的消息跳出来："我朋友看到你们在菜场啦！番茄挑得不错嘛～下次试试用野蔷薇花瓣腌糖渍番茄哦。"
附带的照片里，苏妈妈站在向日葵花丛中，手里举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是芙芙在番茄摊前吐舌头的模样。
芙芙把手机举到苏烬面前，两人的倒影映在屏幕上，旁边的竹篮里，没来得及洗的小青菜正滴着水，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彩虹的光晕。
晚风裹着隔壁宿舍的吉他声溜进窗户，拂动芙芙发间的丝带。
她突然放下筷子，认真地说："苏烬，我觉得今天比打游戏还开心。"
苏烬正夹起一块被她煎糊的豆腐，闻言抬头，看到她眼里映着桌角小夜灯的光，像落满了星星。他默默把煎糊的豆腐放进自己碗里，轻声说："嗯，我也是。"
此刻，厨房水槽里还泡着沾着泥的菜根，灶台边散落着面粉，苏烬的连帽衫上留着番茄汁的印记，芙芙的围裙上蹭着酸奶渍。
但在这片狼藉中，两人相视而笑的瞬间，比任何精心烹饪的菜肴都更温暖。或许，这就是苏妈妈说的 "人间烟火气"，是代码世界里无法编译出的、最生动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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