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云舒极其平静,甚至没有松开搭在他臂弯的手。
不远处,青歌着烟紫色软纱裙,发髻之上,金饰步摇,胭脂若桃,已是今非昔比,出落得愈发雍容华贵。
她本是追随燕安禹而来,却见男子身侧的女主,顿时面容煞白,愣在原地。
“其实……孤并非……”燕安禹犹如放在火上烤,急切地想对云舒说明。
云舒淡然,“我是眼瞎,非心瞎,殿下……”
话到此处,她顿了顿,哂笑道,“不,应是陛下,还能来看我,我感激不尽。”
她早就通晓了?
燕安禹无所适从,“舒儿,当年是孤误会了你,这双眼孤还给你,跟孤回京城。”
误会?
还?
回京?
云舒啼笑皆非,“当年的云舒死了,陛下何故不忘了呢?”
“没有!”
燕安禹猛然握住了她略显粗糙的手,“舒儿,孤知道错了!不知写信之人是你,才会……”
“不。”云舒打断了他的话,“陛下心仪青歌不假,您真是悔不当初么?”
燕安禹面上闪过一丝迷惑,云舒没了眼睛,却看得格外透彻,“您只是不甘,喜爱之人并不如您设想中那般完美无瑕罢了。”
“对我,您也只是愧疚。”
云舒抽离双手,这些年,她也反复去咂摸那份遗憾,无数个日夜里回味,终究看透了那些纷纷扰扰。
她的声色至始至终的平缓,却直击燕安禹心扉。
“不是的,舒儿,你走后的这些年,孤但得空闲都会想到你,你再给孤一次机会,好么?”燕安禹试图去拉云舒,云舒却快了两步躲开。
她看着青歌的方向,云淡风轻道,“好久不见。”
青歌眼见着二人拉拉扯扯,耳闻燕安禹肺腑之言,记恨和妒火,在心里搅动着。
云舒居然在这苟且偷生?
看着那张犹如梦魇的脸,青歌呆滞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舒一步撵一步地往前走,却还是偏离了码头的小道,踩在了草丛里。
她一个趄趔,燕安禹长腿生风上前,拖住了她。
“陛下,无碍的,我可以。”她松开了燕安禹,继续自顾自地往前走。
“孤安排人护送你回。”
他话是这么说,却示意宦官莫要跟随,自个充当侍从,引导着云舒慢吞吞地试探中行走。
青歌回过神来,回头瞥去,燕安禹高大的身影,展开双臂,好似护犊子的母鸡般,时刻保护着云舒。
“陛下……”她喃喃着,手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她当燕安禹怎么连一封书信也不愿写给她,敢情是云舒这贱蹄子,在江南等着!
燕安禹虽封她为贵妃,这三年来,却不碰她一根手指头。
她使劲浑身解数的讨好,他却无动于衷,甚至宁愿没日没夜地在御书房,和那些破折子在一块!
可恶的是,云舒怎么还不死!
云舒知是燕安禹在侧,他身上染着的龙涎香,骗不了人。
到了小院外,她故作不知,“就到这吧,代我向陛下告别,日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说罢,她推开院门,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如履平地。
燕安禹如鲠在喉,望着她进了门,身影消失在黑洞洞的屋子里,心上,像是压了千斤顶般沉重。
夜幕,覆盖了青灰色的房顶,他暗暗下定决心。
班师回朝之日,他必将云舒带回京城,十里红妆再娶一次,封为六宫之主。
云舒摸索着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感觉到火苗灼热,放到烛台中。
似乎,通过感知万物,双眼的残疾,已无关轻重。
“云姑娘游船可还顺畅?”二牛的声音响起,云舒才知,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日后莫要做多余的事,他们来,拒之门外就是了。”云舒没有责怪二牛的意思,只觉着,没必要再和燕安禹纠缠不清。
当初找到李神医,给燕安禹换眼之事,情出所愿,不亏不欠。
她能为他做的,能为侯府做的,竭尽所能,问心无愧。
二牛扶着云舒坐在椅子上,烧了热水,浸湿了毛巾,擦拭着她额角的汗渍,“云姑娘不心动么?那是当朝天子,跟着他,母仪天下,世人钦羡。”
云舒想到了在太子府的一切,笑,“他谁也不爱,爱的,是他想象中的仙女。”
既有青歌的活泼,又有她的才情,最好还能记住他所有喜好,在宫中,讨得婆家欢心,有助于朝政稳固。
“其实,云姑娘可以再试试,万一,他有所改变呢?”
二牛清洗着洗脸巾,云舒却心无波澜。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扪心自问,她还爱燕安禹么,那个人,再无法勾动她,为其心神不宁。
生辰日在一轮圆月中度过,云舒本以为二牛会阻拦所有打扰她清静的人。
不曾想,次日一早,她挎着竹篮,准备去市集,还是迎来了不速之客。
青歌站在院子里打量了一圈,捏着一朵绣球花,连根拔起,“小姐,您啊,怎么过上了如此粗俗的乡野生活了,习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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