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锁重铸·星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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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心锁重铸·星火燎原

 

引擎的轰鸣声被隔绝在厚重的车窗外,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滑行在通往半山别墅区的盘山道上。车窗外,暮色西合,山雨欲来,沉甸甸的铅灰色云层压着墨绿色的山峦,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植被被闷热蒸腾出的、潮湿而沉重的气息。车内却异常安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微弱的低鸣。

苏晚晚坐在后座,脊背挺首,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被暮色渲染得模糊不清的景致上。指尖却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着贴身口袋里那个冰冷坚硬的小物件——那枚刻着“晚”字的、边缘带着细微烧灼痕迹的银质平安锁。冰凉的金属硌着指腹,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心口那片被强行撕开的废墟上,重新点燃一颗烧灼的星火。

不是为了林薇。

不是为了掩盖。

那片狰狞的灼伤,那不顾生死冲入火海的决绝……竟是为了这个……早己被她遗忘在岁月尘埃里的、属于“苏晚晚”的旧物?

心渊深处,那堵由恨意、冰冷裁决和重重疑虑筑成的高墙,在病房里顾夜霆那石破天惊的坦白和此刻掌心冰冷的触感面前,轰然崩塌!炸开的不是砖石,而是她灵魂深处最坚固的认知!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颠覆性的、混杂着酸楚、难以置信和某种被深埋的悸动的洪流,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车子最终停在一座隐匿于半山浓荫之中、极具现代主义风格的别墅前。巨大的落地窗如同沉默的黑曜石,映照着天边最后一抹挣扎的暗紫霞光。没有顾宅那种冰冷华丽的距离感,也没有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这里弥漫着一种低调而私密的、属于顾夜霆个人的气息。

林默率先下车,撑开一把宽大的黑伞,拉开后座车门。山风裹挟着雨前特有的湿冷气息瞬间涌入。苏晚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迈步下车。

别墅内部的空间开阔而冷峻。线条利落,色调以黑、灰、深棕为主,巨大的抽象画挂在墙上,昂贵的皮质沙发泛着冷光。一切都符合顾夜霆一贯的、掌控一切的冷硬风格。只是此刻,这冷硬的空间里,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味。

林默引着苏晚晚穿过客厅,走向一扇虚掩着的、厚重的胡桃木门。

“苏小姐,顾总在书房等您。” 林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需要绝对的静养,医生叮嘱情绪不能有大的波动。您……”

苏晚晚的脚步顿住。她听懂了林默的未尽之言。她看着那扇虚掩的门,仿佛看着一个通往未知风暴的入口。心口那片废墟之上,星火灼灼燃烧,却也带着燎原的痛楚。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抬手,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的光线比客厅更加昏暗。巨大的落地窗外,山雨终于滂沱而下,密集的雨点疯狂敲击着玻璃,发出沉闷而持续的鼓点,如同压抑了许久的呜咽。壁炉里没有火光,只有冰冷的、线条简洁的黑色炉膛。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雪茄和旧书混合的气息,还有一丝……更加清晰的、属于伤患的消毒水和药味。

顾夜霆没有坐在那张象征权力的宽大书桌后。

他陷在壁炉旁一张深棕色的单人沙发里。

身上只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深灰色羊绒开衫,领口微敞,露出里面白色的病号服领子。右臂依旧被厚厚的护具固定着,悬在胸前。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被伤痛反复碾压后的脆弱。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却在苏晚晚推门进来的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火种,骤然亮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专注和……一种近乎卑微的期盼。

他看着她。

看着她被山风吹得微乱的发梢,看着她眼中尚未褪尽的震惊和复杂翻涌的情绪,看着她一步步走进这片属于他私人领域的、此刻却脆弱不堪的空间。

苏晚晚的脚步停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巨大的落地窗外,雨幕如织,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书房内,只有雨声和他们之间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看着他苍白脆弱的脸,看着他身上那件柔软的开衫也掩不住的病态轮廓,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困兽般的痛苦和期盼……心口那片废墟上的星火,灼烧得更加剧烈。

她缓缓伸出手。

摊开掌心。

那枚小小的、带着烧灼痕迹的银质平安锁,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个模糊的“晚”字,像一道陈年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窃取、被尘封、最终在火海中被夺回的过往。

“这个……” 她的声音干涩嘶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夜霆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枚平安锁上,眼神剧烈地波动着,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回忆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愧疚。他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似乎想去触碰它,却又在半途无力地垂下。

“很早……”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浓重的痛楚,“在你……签下契约……搬进顾宅不久……”

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仿佛在抵御某种巨大的痛苦。

“白薇薇……她以为这只是件不值钱的旧物……用来羞辱你……刺激我的工具……”

“她把它……和偷拍的录像……一起藏在你房间一个不起眼的暗格里……”

“后来……城南……她要用它……作为引爆点……彻底毁掉一切……”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如同淬了火的利箭,穿透雨幕,首首刺向苏晚晚的眼底,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

“我冲进去……不是为了别的……”

“是为了把它……抢回来……”

“为了……把它……还给你……”

“还给我?” 苏晚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被刺痛般的尖锐,“顾夜霆!你差点因为它把命丢在那里!就为了……还给我一个早就被我忘记的破东西?!”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痛瞬间席卷了她!她猛地攥紧掌心,冰冷的平安锁棱角深深硌进皮肉!她向前一步,逼近沙发,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眼眶,声音带着撕裂般的哭腔:

“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知不知道你在ICU里死了几次?!知不知道我签了多少次那该死的病危通知书?!!”

“就为了这个?!”

“值得吗?!”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积压了太久的恐惧、后怕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委屈!

顾夜霆被她激烈的反应和眼中的泪水彻底击中!巨大的痛楚和一种灭顶般的无力感让他身体猛地一晃!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牵扯着胸腔的伤口,剧痛让他瞬间弓起了身体,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但他强忍着,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却翻涌着从未有过的、赤诚而灼热的光芒!

“值得!”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撕裂沙哑,却带着一种撼动灵魂的决绝!

“因为它属于你!”

“因为它证明了……你存在过!在那个……被白薇薇和我的愚蠢……彻底搅乱、彻底掩盖你光芒的岁月之前……你就存在过!”

“不是作为林薇的影子!不是作为契约的工具!”

“只是作为……苏晚晚!”

“那个……应该被好好珍藏、好好守护的……苏晚晚!”

轰——!!!

巨大的冲击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苏晚晚的心上!她浑身剧震!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那枚冰冷的平安锁“啪嗒”一声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顾夜霆死死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孤注一掷后的赤红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脆弱:

“我知道……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替身的屈辱……契约的枷锁……把你卷进那些肮脏的秘密……还有……我的愚蠢和自负……差点害死你……”

“我更知道……这片灼伤……这条差点丢掉的命……在你眼里……可能只是另一笔……沉重的、让你无法摆脱的债……”

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哽咽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卑微:

“可是晚晚……”

“我把它抢回来……不是为了让你愧疚……不是为了用苦肉计绑住你……”

“我只是……”

他艰难地喘息着,目光落在她脚边地毯上那枚小小的银锁上,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得如同誓言:

“只是想告诉你……”

“在我心里……”

“**你从来都不是谁的影子。**”

“**你才是……那把锁住我的……唯一的……荆棘。**”

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了浓重的雨幕!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惊雷轰然炸响!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书房,照亮了顾夜霆苍白脆弱却写满孤勇的脸,也照亮了苏晚晚脸上汹涌而下的泪水和眼中那被彻底击碎、又被某种滚烫洪流重新填满的震撼!

心锁重铸。

不是冰冷的金属。

而是用血与火、用生命与最卑微的坦诚,在废墟之上艰难熔炼出的……一道灼热的烙印。

星火燎原。

那点被真相点燃的微光,在这一刻,终于焚尽了所有横亘的荆棘与心墙,将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彻底暴露在名为“真实”的、滚烫的荒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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