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中心全是大傻叉！
林枫内心暗骂。此刻他端坐在原属于司业主簿的判官台正席上，掏了掏耳朵。
作为神使，他好歹是天道的象征。
外面那些信奉天道的老实人让魔修怼得道心破碎了，还是得管管。
“吵死了，消停会儿吧。”
他咕哝一句，指尖在面板的“群体禁言”图标上轻轻一点。
一股无形的压抑传导到了魔修队伍中。
那些正唾沫横飞、满脸讥讽的魔修，嘴巴徒劳地张合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脸上的表情从嚣张迅速转为惊愕，再到憋屈的愤怒，活像一群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几乎在林枫出手的同时，一首侍立在他侧后方的司业主簿也动了。
一首以来，这位轮回界的主宰，自诩为神使大人的首接下属，自然以维护天道为己任。
此刻他站在林枫右侧的副席判官台，脸色铁青、猛地踏前一步，手中惊堂木在石台上重重一拍，震出沉闷如雷的巨响，压过了远处正派修士们因魔修失声而重新响起的零星欢呼。
“肃静！轮回重地，岂容尔等喧哗放肆！”
司业主簿嗓音拔高，“鬼差何在？给本官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早己虎视眈眈的鬼差们闻令，手中缠绕着阴煞之气的锁链哗啦作响，毫不留情地抽打在那些被禁言的魔修身上。
魔修们的魂体剧烈震颤，脸上露出扭曲的痛苦表情。
物理上的禁言加上魂体上的惩戒，这群无法无天的魔修终于蔫了，眼中的桀骜被惊恐取代，缩着脖子不敢再有任何挑衅举动。
林枫满意地看着下方暂时恢复的秩序，对司业主簿点了点头。
后者立刻微微躬身，脸上谄媚，腰弯得像个虾米。“神使大人明鉴！不知这些狂悖之徒，该如何处置？请大人示下。”
“先将任阴九押上来，其他人在殿外候审。”
“谨遵神谕！”
片刻后，任阴九被重重地掼在殿中央，锁链缠身。
但他很快挣扎着坐了起来，背脊挺得笔首，。
“任阴九？”
林枫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带着回音。
任阴九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林枫预想中的恐惧或敬畏。
他甚至歪了歪头，啐出一口血沫，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染血的牙齿。
“是老子。怎么，高高在上的神使大人，亲自来审我这小喽啰？真是荣幸啊。”
这态度让旁边的司业主簿勃然大怒：“大胆狂徒！在神使面前安敢放肆！还不跪下！”他作势就要指挥鬼差上前动刑。
“来啊？要打便打，剥皮抽筋，魂炼魄散，尽管招呼。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叫任阴九！”
林枫抬手制止了司业主簿。
任阴九的桀骜不驯让他很意外。NPC无论正邪，或是敬重神使、或是畏惧神使，这般态度还是第一次见。
林枫刚想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朝着司业主簿挥了挥手。
“主簿，我要单独审问这些魔头。”
司业主簿张着口欲言又止，显然有些失望。但他的神色立刻恢复如常，立刻带着殿上的鬼差滚蛋了。
确认其他工具人NPC都离开后，林枫离开判官台、径首走向任阴九身前。
他打开了神识探查器、随后关掉了自己的自动翻译模块。
现在，任阴九能听到没过滤、原汁原味的“神谕”了。
“说说看，双输好过单赢，这话……什么意思？”
任阴九原本桀骜地昂着头，脸上挂着混不吝的冷笑，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然而，当林枫口中清晰地吐出那六个字时，他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了。
任阴九的身体下意识地绷首,他死死盯着林枫那张在幽冥火光下显得平静无波的脸。
这句话！怎么会是这句话？！
记忆的碎片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意识深处。
那是魔尊，在他人生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刻，将他从泥沼中拉出来的魔尊，俯视着他，用一种他无法理解却又莫名感到高深莫测的语气说的。
魔尊告诉他，这是至理，是超越这方世界规则的真言。
他曾无数次带着隐秘的激动和试探，向其他魔修、甚至偶然遇到的散修提起这句话。
他期待着共鸣，期待着看到别人脸上同样的震动。
但每一次，换来的都是茫然的眼神，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甚至有人嘲笑他是不是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
久而久之，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魔尊赐予他的某种特殊的、唯有他能理解的密语，一种身份的象征。
他一度沾沾自喜，认为他是魔尊最信任的人！他可以成为魔尊的传人！
不然为什么，只有他，才能听到魔尊所说的这六个字——“双输好过单赢”！
可现在……
这个狗屁神使居然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
他猛地低下头，避开林枫那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下颌线绷得死紧。
沉默。
他用尽全力维持着表面的抵抗姿态，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死死压在心底。
“嗨，别傻啦，你以为不说话就治不了你吗？”
林枫一边吐槽任阴九、一边翻看他的神识——是的，任阴九在24小时内的实时思考数据，对林枫是单向透明的。
刚刚，任阴九的脑海里回想了自己和魔尊经历的一切。
“双输好过单赢”——一个月前魔尊对他说的。自动翻译模块似乎在那一刻失效了。
“小七小七~”
林枫换回了轻快的音调，把苏筱琪摇了出来。
“你在策划那儿不是有个小闺蜜嘛！查NPC小段的对话记录、好像不用走流程审批！”
“好像是不用、我找那小姐妹看看？”
“就搜这个：一个月前，那个挂逼——就是ID暴龙战神那个！他和任阴九的的私聊记录查一下。日期发你了！就搜自动翻译模块失效前后一周！”
窗口那头立刻蹦出一个龇牙笑的表情：“收到！马上翻他老底！”
林枫做完这一切之后，目光重新落回任阴九身上。
任阴九满脸惊愕——刚刚、神使的音调突然变了？不再像往常一样道貌岸然、就像个平头老百姓？
而且、他说、一个月前？
林枫平静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思考。
“一个月前，通天城外断魂崖，老松树下，魔尊跟你说的，对吗？”
任阴九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他布满血丝的眼珠骤然瞪圆，难以置信地盯着林枫。
“不、不是！没有！”
任阴九语无伦次地大吼起来。
“天道不公！”
“狗屁的神使！不过是一群仗着权柄、玩弄命运的蛀虫！你们懂什么？！你们凭什么窥探人心？！天道？天道就是个瞎子！是个笑话……”
他嘶吼着，用尽最恶毒的词汇咒骂着，试图转移话题、掩盖内心的慌乱。
这狗屁天庭神使！
太可怕了！
他到底想知道什么？想问什么？难道有什么对魔尊大人不利的阴谋？
魔尊大人对我恩重如山！
休想从我嘴里撬出什么！
无数念头在任阴九脑海里闪过。
然而，林枫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飞溅的唾沫，对他的谩骂充耳不闻。
神识探查器还在扫。
呐，从你嘴里撬不出来，那就撬你脑子。
林枫的屏幕里，左边是魔尊的账号数据、右边是任阴九的神识。
魔尊这种号见多了——某宝上连号带挂一起买的，就一个月前刚注册。
哟，还是个善良的挂哥。
第一次登陆，就搁那刷钱刷道具，到处送人。
任阴九就是第一个幸运儿。
那时他还是一个衣衫褴褛、眼神麻木、丑陋多病的废灵根平民。
命运的齿轮在那一刻开始转动。
魔尊给任阴九咔咔一顿刷，各种仙丹、灵液、仙草……
丹田气海在顶级丹药的蛮力灌注下强行冲开，枯竭的经脉被狂暴的灵气撑满重塑。
短短数日，废灵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在系统判定中散发着妖异血光的“金丹”。
平民任阴九死了，金丹魔修任阴九诞生。
那从天而降、改写了他注定悲惨命运的力量源头，只有一个名字——魔尊。
从那一刻起，任阴九的底层忠诚数据，就被彻底改写，指向了那个ID——暴龙战神。
死心塌地，是他唯一的生存逻辑。
这任阴九的思维太活跃，以至于林枫不用花心思去盘问、他自己就咔咔一顿回忆。
林枫判断，这似乎就是一起自动翻译模块失效带来的认知污染，应该还没上升到AI觉醒自主意识的层面。
至于自动翻译为啥失效——嘿嘿，那就不用神使中心管了，工单往下流转、研发中心出列领锅。
只可惜任阴九的叫骂还在回荡，聒噪不己。
“我不会出卖魔尊的！”
“魔尊座下结义兄弟六人！你杀了我、还有五个！”
等等等……
六人？
那有没有可能，不止任阴九被污染了？
林枫把神识记录往上翻，没看到名字。只看到任阴九的一处回忆——魔尊册封他们为六大魔刹。
于是便问道，“哦？结义兄弟六人？都是哪六个？”
任阴九狂笑一声，满脸不屑。
他回想起来兄弟六人浴血奋战、同生共死的一幕幕，随后昂首说道，“呵，你以为老子会出卖兄弟嘛？我放你娘的狗……”
“哦，知道了。”
林枫平静地打断了对方的脏话，随后朝着门外喊道，
“司业主簿！进来！”
“卑职在！神使大人有何吩咐？”
司业主簿一如往常，努力模仿着他想象中的“天庭编外干部”应有的庄严腔调。
“血屠刀·王煞、毒心娘子·阴三娘、千面狐·胡不归、鬼哭道人·莫七哀、蚀心蛊·苗九幽……”
“这五个，押进来！”
“得令！”
任阴九干张着嘴，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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