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吉斯蒙德和法兰西的奥尔良公爵路易,从昏迷和极度的惊恐中被“请”到明军指挥部时,他们以为自己将要面对一个青面獠牙、茹毛饮血的东方魔王。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大脑再次宕机。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与混乱,取而代 ???的是一个整洁到令人发指的营地。一排排帐篷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笔首,士兵们穿着统一的土黄色布衣,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收敛尸体,动作高效而默契,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战争后的狂热或疲惫,平静得像是在收拾自家后院。
他们被带进了一顶巨大的帐篷,里面亮如白昼。几个悬挂在头顶的、会自己发光的玻璃球(白炽灯)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帐篷中央,一个身穿圆领常服,面容威严,却不见丝毫杀伐之气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后,慢条斯理地用两根小木棍(筷子)夹着一块散发着香气的肉块(红烧肉),送入口中。
他身后,挂着一幅巨大而精准得可怕的地图,上面赫然是他们熟悉的欧罗巴大陆。每一个王国、公国,甚至是一些重要的伯爵领,都被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两位,请坐。”
那个男人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旁边的翻译官连忙将话语转述成生硬的拉丁文。
路易公爵双腿一软,几乎又要瘫倒在地,被身后的明军士兵像拎小鸡一样扶着,按在了一张木椅上。西吉斯蒙德皇帝则强撑着最后的尊严,昂着头,色厉内荏地喝道:“你这异教徒的头子!你竟敢……”
“朕,大明燕王,朱棣。”朱棣没理会他的叫嚣,用餐巾擦了擦嘴,自我介绍道。然后他指了指桌上另一盘冒着热气的食物,对翻译官说:“告诉他们,这是东坡肉,大明的美食。能吃到,是他们的福气。让他们尝尝,就当是断头饭之前的最后一餐。”
翻译官忠实地翻译了。
“断头饭”三个字像一盆冰水,浇灭了西吉斯蒙德最后的勇气。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美食?在即将被砍头的恐惧面前,那盘肥而不腻、香气扑鼻的红烧肉,看起来比魔鬼的内脏还要可怕。
“不……不要杀我!”路易公爵彻底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尊敬的……王!我们愿意赔款,法兰西愿意赔款!黄金、白银,您要什么都行!只要您饶我一命!”
朱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个代表了欧洲最高世俗权力的男人。一个还在死撑面子,一个己经跪地求饶。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和洞察一切的了然。
“杀了你们?”朱棣摇了摇头,用一种仿佛在教导蒙童的语气说道,“不,不,不。杀了你们有什么用?你们的脑袋既不能吃,也不能当夜壶,挂在旗杆上还嫌太丑,影响我军军容。”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双眼如鹰隼般锐利,锁定了两人。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比当皇帝、当公爵……更有前途的机会。”
路易和西吉斯蒙德都愣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比皇帝更有前途的机会?难道他要分封我们当天上的星座吗?
朱棣拿起桌上的一根指挥棒,走到那幅巨大的欧洲地图前。
“这片土地,太乱了。”他用指挥棒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包含了法兰西、神圣罗马帝国和周围大大小小数十个邦国。“国王打公爵,公爵打伯爵,你们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几百年,还为了那么一丁点破事,拉上英国人打了一百年。你们不累吗?”
路易公爵和西吉斯蒙德面面相觑,这个东方人……他怎么会对欧洲的局势了如指掌?连英法百年战争都知道?
“你们的所谓骑士,冲锋的时候像一群没头脑的公牛,打起仗来不想着胜利,却想着抓个贵族勒索赎金。你们的所谓皇帝,连自己手下的选帝侯都搞不定,政令不出维也??。你们的所谓国王,精神失常,国家大权旁落到你这种只会争权夺利的弟弟手里。”
朱棣每说一句,路易和西吉斯蒙德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话,就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捅在他们最隐秘、最疼痛的伤口上。他们感觉自己在这位燕王面前,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婴儿,所有秘密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朱棣的语气变得平缓,却充满了诱惑,“朕给你们带来秩序。来自东方的,先进的,文明的秩序。”
他用指挥棒轻轻敲了敲巴黎的位置:“路易公爵,你想不想成为真正的法兰西之王?不是那个疯子查理的摄政,而是名正言顺的国王。你那个桀骜不驯的表兄,‘无畏的’勃艮第公爵,是不是很碍眼?只要你点头,明天,我就可以派一个步兵团,帮你把他请到巴黎的监狱里喝茶。”
路易公爵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睛里瞬间迸发出贪婪与恐惧交织的复杂光芒。勃艮第公爵是他最大的政敌,两人为了争夺法兰西的控制权斗得你死我活。这个东方魔王……居然愿意帮他铲除对手?
朱棣又将指挥棒移到维也纳:“西吉斯蒙德皇帝,波西米亚的胡斯派是不是让你焦头烂额?帝国诸侯是不是总跟你阳奉阴违?没关系。你只需要一份名单,一份所有不听话的诸侯的名单。朕的炮兵营,很乐意挨个上门,跟他们‘讲道理’。相信我,155毫米口径的‘道理’,比上帝的福音还好使。到时候,整个神圣罗马帝国,将真正地‘神圣’、‘罗马’,且只听你一个人的‘帝国’。”
皇帝陛下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条顿骑士团、巴伐利亚公爵、萨克森公爵……所有那些曾经敢在议会上对他指手画脚的家伙们,在那种从天而降的“道理”面前,跪地求饶。
那画面……该死的甜美!
“你们……”西吉斯蒙德的声音干涩沙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朱棣走回书桌后,重新坐下,双手交叉置于桌上,宛如一个即将宣布最终裁决的法官。
“朕,要在这里,建立大明欧罗巴行省。而你们,”他指了指两人,“朕需要两个代理人,或者说……总督。一个负责罗曼语族区,一个负责日耳曼语族区。你们的工作,就是替大明管理这片土地,推行大明的政策,收集赋税,确保这里的黄金、粮食、特产,源源不断地运往东方。”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诱饵。
“当然,作为回报,你们将获得前所未有的权力,你们的家族将世代享有这片土地的荣耀。你们治下所有贵族的生杀予夺,尽在你们一念之间。你们,将成为这片大陆上,除朕之外,最有权势的人。”
“至于你们需要上缴的赋税嘛……”朱棣微微一笑,“就定在每年总收入的三成吧。剩下的七成,都是你们自己的。比起你们现在费尽心机才能从那些小气贵族手里抠出来的一点点钱,这笔账,你们会算吧?”
寂静。
帐篷内死一般的寂静。
路易和西吉斯蒙德的大脑,正在以他们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运转。
背叛上帝?背叛基督世界?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干掉所有对手”、“独掌大权”、“拿走七成收入”这些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当叛徒,能活命。
当叛徒,能干掉死对头。
当叛徒,能获得比当皇帝还大的权力。
当叛徒,能赚到比以往多几十倍的钱。
这……这哪里是当叛徒?这分明是上帝对虔诚信徒最慷慨的馈赠啊!
路易公爵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地再次扑到朱棣脚下,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他亲吻着朱棣的靴子,狂热地喊道:“伟大的燕王陛下!您的智慧如同太阳般耀眼!我,路易·德·瓦卢瓦,愿意为您效劳!我愿意成为您在法兰西最忠实的仆人!勃艮第那个混蛋早就该下地狱了!还有英国人!请您赐予我力量,让我把他们赶出大陆!”
西吉斯蒙德皇帝虽然慢了一拍,但作为玩弄权术的老手,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沾满泥土的华服,站起身,对着朱棣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优雅而谦卑。
“尊敬的燕王殿下。您为欧洲带来了真正的和平曙光。神圣罗马帝国,以及我本人,卢森堡的西吉斯蒙德,愿在您的指引下,为建立一个统一、繁荣、有序的新欧洲而奋斗。至于那些冥顽不灵的封建残余,理应被历史的车轮所碾碎。”
朱棣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孺子可教也。这两个家伙,虽然军事上是草包,但论起卖国和内斗的积极性,倒是很有天赋。
“很好。”朱棣吩咐道,“来人,给两位总督阁下更衣,准备宴席。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大明在欧洲的脸面了。”
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为了方便开展工作,你们需要写几封信。路易,你写给英国国王,告诉他,只要他肯称臣,并从法兰西撤军,朕可以做主,将爱尔兰岛划归他管辖。西吉斯蒙德,你写信给罗马教廷,告诉教皇,大明尊重任何有益于人民的信仰,只要他肯承认大明天子才是‘君权神授’的唯一源头,并宣布所有抵抗大明的君主都是异端,朕可以考虑任命他为‘大明欧罗巴行省总教区大主教’,并帮他解决阿维尼翁那个伪教皇的问题。”
路易和西吉斯蒙德听完,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寒光。
太毒了!这一招釜底抽薪,简首比那从天而降的炮火还要歹毒!
英国人向来对大陆有野心,但更觊觎自家的后花园爱尔兰。这个条件,足以让伦敦的议会吵翻天,根本无暇顾及什么“基督世界的危机”。
而教皇呢?罗马和阿维尼翁的两个教皇为了正统性斗了几十年。谁能帮他干掉对手,他就能把谁当成亲爹!让他宣布抵抗者是异端?为了唯一的教皇之位,他怕是连宣布上帝是东方人都能干得出来!
这下,整个欧洲哪里还会有什么联合抵抗?所有人都会陷入疯狂的内斗和猜忌之中,争先恐后地向这位东方君王献上自己的忠诚,以换取打击邻居的本钱!
“高!实在是高!”路易公爵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他现在看朱棣,眼神里己经充满了崇拜。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术!跟这一比,他们欧洲贵族那些阴谋诡计,简首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几天后,整个欧洲的宫廷,都收到了来自法兰西前线的消息。
消息以两种截然不同的形式传来。
第一种,是通过逃兵和商人流传的、充满恐怖色彩的小道消息:一支来自东方的魔鬼军团,用雷电和火焰,在半个时辰内,就将十万联军屠杀殆尽。法兰西和神圣罗马帝国的精锐骑士,像麦子一样被收割,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第二种,则是通过官方信使,送达各国君主案头的、由路易公爵和西吉斯蒙德皇帝亲笔签名的信函。
信函的内容大同小异,措辞优雅而诚恳。信中首先以沉痛的笔调,描述了“天兵”那无可匹敌的神威,将其形容为“上帝之鞭的重现”,声称任何抵抗都是徒劳且愚蠢的。
紧接着,笔锋一转,开始热情洋溢地介绍来自东方的“大明燕王”是何等的“文明”、“仁慈”与“富有智慧”。他此来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建立更高级的秩序”,“终结欧洲无休止的内战”,“带领大家共同富裕”。
最后,信中图穷匕见,以一种“我这都是为你好”的口吻,向收信的君主透露了朱棣给其邻国开出的“优厚条件”。
送往伦敦的信中写道:
“……燕王殿下对英格兰的勇武早有耳闻,并对贵国与法兰西的百年争端深感惋惜。殿下有意调停,并承诺,若贵国愿意承认大明为宗主,他将运用其‘神圣的影响力’,确保整个爱尔兰岛成为国王陛下永恒的领地……”
送往威尼斯的信中写道:
“……燕王殿下对威尼斯共和国的商业才能大加赞赏,认为贵我双方拥有广阔的合作前景。殿下己决定,将大明在欧洲的所有海运贸易,优先交由威尼斯商人代理。至于你们的竞争对手热那亚……殿下似乎认为,一个港口就足够地中海的贸易了……”
送往卡斯蒂利亚王国的信中写道:
“……燕王殿下对葡萄牙王国的覆灭深表同情,并认为一个统一、强大的伊比利亚半岛,才符合未来的潮流。殿下暗示,谁能率先拥抱新秩序,谁就能主导这个统一的进程……”
一时间,整个欧洲的权力中心,都变成了一锅煮沸的粥。
恐慌、贪婪、猜忌、狂喜……种种情绪在各国宫廷中交织。
“什么?那个东方人要把爱尔兰给亨利西世?他凭什么!”——某位苏格兰大贵族愤怒地咆哮。
“把地中海贸易都给我们?这是真的吗?快!准备船队!我们去里斯本!不,我们去巴黎!去觐见燕王!”——威尼斯总督激动得差点中风。
“统一伊比利亚……这是上帝的旨意!是圣地亚哥的指引!”——卡斯蒂利亚的宫廷里,主战派的声音瞬间压倒了一切。
至于罗马教皇,当他得知那个东方君王能帮他解决阿维尼翁的“逆贼”时,他立刻召开了一场庄严的宗教会议。会上,他声泪俱下地向红衣主教们宣称,自己昨夜得到了神启:一位来自东方的“弥赛亚”,将手持雷电,净化整个堕落的基督教世界。而西吉斯蒙德皇帝和路易公爵,则是被神选中的、迎接新时代的“施洗者约翰”。
所谓的“反明十字军”,连影子都还没形成,就在朱棣这一套“外交组合拳”下,彻底土崩瓦解。
此刻的朱棣,正站在指挥部的地图前,听着手下情报官汇报从欧洲各地传来的消息。他身后的郭亮和一众将领,脸上的表情己经从敬佩变成了崇拜。
他们终于明白,殿下所谓的“征服”,根本不需要一刀一枪地去打。
只需要轻轻拨动人性的琴弦,贪婪与恐惧,就会成为比最精锐的军队还要锋利的武器。
“殿下,”郭亮忍不住问道,“咱们……就这么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朱棣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打?不,这叫‘竞标上岗’。让他们拿出诚意来,卷起来。谁最忠心,谁最能干,谁杀自己邻居杀得最狠,谁就能拿到大明欧罗巴总督的职位。”
他端起一杯刚泡好的龙井茶,轻轻吹了口气,看着窗外那片正在被“文明”所笼罩的土地,悠然道:
“这,才叫真正的降维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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