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危局博弈

景墨玄的声音如淬了冰的刀刃，瞬间劈开屋内凝滞的空气。沈昭宁抬眼望去，轮椅碾过门槛时溅起的血珠，与他玄色衣摆上的金线暗纹交相辉映。数十名王府暗卫如鬼魅般现身，弯刀出鞘的寒光映得家丁们面如土色。

“七、七王爷......”沈云柔踉跄后退，凤冠上的珍珠流苏晃得她眼晕。太子侍卫互相对视一眼，竟同时抽出长剑首取景墨玄。沈昭宁瞳孔骤缩，软剑尚未出鞘，却见景墨玄轮椅下骤然弹出机关，三道淬毒弩箭破空而出，精准钉入侍卫咽喉。

“看来太子教的功夫，还不够看。”景墨玄擦拭着指尖的弩机，目光扫过沈云柔苍白如纸的脸，“沈西小姐，本王记得东宫侧妃该待在府中准备大婚，怎么有空在相府导演这场弑父闹剧？”

“胡说！明明是沈昭宁......”

“证据呢？”沈昭宁将染血的手指按在舆图上，朱砂般的血迹在“平康坊”字样上晕开，“父亲七窍流血，分明是中了鹤顶红与断肠草的混合毒。而三日前，太子府刚采购了三十斤西域鹤顶红。”她突然逼近沈云柔，“西姐姐，你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可还在太子腰间别着？”

沈云柔下意识摸向袖中，脸色瞬间灰败。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刑部官员带着衙役闯入：“奉旨彻查丞相暴毙一案！”为首的刑部侍郎展开圣旨时，目光在景墨玄与沈昭宁身上转了转——七王爷与太子向来不合，今日却同时出现在相府，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王爷，王妃，刑部奉命搜查。”侍郎拱手行礼，余光瞥见地上的舆图，瞳孔猛地收缩。沈昭宁趁机举起染血的手：“大人请看，父亲书房门窗紧闭，唯有这扇后窗虚掩。”她指了指窗台上新鲜的泥脚印，“有人从平康坊方向而来，翻墙入府投毒。”

景墨玄转动轮椅挡住沈云柔退路，冷笑出声：“巧了，本王今日也收到密报，平康坊地下工坊连夜转移兵器。侍郎大人若是现在带人去，说不定还能抓个正着。”

刑部侍郎额间渗出冷汗。他自然知道太子私铸兵器是大忌，可贸然得罪东宫......正在犹豫间，沈昭宁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大人，妾身方才查验父亲遗体，怕是也中了余毒......”她虚弱地倒向景墨玄，广袖滑落露出小臂上蔓延的青紫毒纹。

“昭宁！”景墨玄接住她的力道重得反常，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焦急，“来人！传王府医官！”他转头盯着侍郎，目光如刀，“刑部若是再拖延，本王即刻进宫面圣！”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侍郎咬咬牙，猛地转身：“全体听令！即刻封锁平康坊！”待衙役们匆匆离去，沈云柔突然发疯般冲向门口，却被暗卫拦下。

“放开我！殿下不会放过你们......”她的尖叫戛然而止——沈昭宁不知何时己扣住她的命门，掌心贴着的正是能让人失声的软骨。

“西姐姐，该去见见父亲了。”沈昭宁将她拽到沈丞相遗体前，压低声音，“当年你推我入水时，可曾想过有今日？”她指尖微动，沈云柔喉间发出呜咽，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

景墨玄望着相拥“悲痛”的姐妹，轮椅悄然靠近沈昭宁。他闻到她发间混着血腥的药香，低声道：“假毒的戏码，下次提前知会一声。”

沈昭宁抬眼时，睫毛上还凝着假泪：“王爷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自然要物尽其用。”她看着沈云柔扭曲的脸，唇角勾起冷笑——这一局，不过是撕开太子伪善面具的开端。而平康坊那边，才是真正的致命杀招。